琴思月(龙汐)不以为意:“听洋教士说,英吉利王国的女主还曾亲登匪船给劫掠边国的大盗封爵,小国女王都能办的事儿,上邦天子难道做不得?”
皇帝无语:“你拿洋夷小国的藩主与朕相较?”
“您若不应也成。”琴思月(龙汐)建议,“把长白的大司马削了,我自个儿能建一军水匪。”
皇帝无奈:“说说你的想法。”
琴思月(龙汐)简叙算计:“您从私帑拨钱,着亲信协办,这些人对外当是悍盗凶匪,于内则为心腹忠臣,就如内卫一般......虽然身怀密诏,不能轻易招摇,一应收支不走国库,全该圣上一人出入。”
“知道了!”皇帝终于妥协,“你回去列个预算条陈呈上来。”
从太祖高皇后到朝云公主,大庆朝四代顶尖女贵人就没一个是善茬!高皇后十几岁跟了太祖,辅助丈夫赤手空拳打下一片江山,那也是沙场之上曾为将士擂鼓助威的女杰;太宗皇帝不止一次想易东宫储位,却从未生过废后另立的念头,假如现今在位的并非永泰皇帝,那也必定是以皇太后过继子身份继承大统的记名嫡子;石皇后显见青出于蓝胜了婆婆一筹,硬生生把个意气任性的皇太子掰成贤名昭著的永泰皇帝,皇子皇女统共八人,七个是中宫正出,另一个也敬重嫡母胜于亲娘......
晚间听得丈夫叙说,石皇后立时就道:“这是好事儿啊!”
皇帝本有四五分盘桓,打量一眼发妻方问:“你倒说说,是怎么个好法儿?”
“户部是大庆朝的,内务府要支应整个宗室,咱们如从那上头攒私房,岂非领着头坏规矩?匪船则不同,管的好了就是劫富济贫......皇帝掏了私房亲派船队护卫大青番邦的商队,谁好意思说你什么?”最后两句话明显是临时溜出来的。
皇帝且端着:“朕是天子,四海朝拜......”
皇后翻个白眼:“又不是让你打劫番邦的商船?”
皇帝说明顾虑:“你这话说到点子上了,万一派出去的匪船走邪门外道,把寻常的商队劫了,那可是后患无穷的!”
“这个也是,经是好经,单怕下面的人往歪处念。”皇后斟酌一番后说,“我给你出个主意,这事儿是大丫头首创,就叫她跟昊儿督办,东宫与朝云公主府各派一队主事,叫他们互相牵制互相约束,不怕捅出娄子来!”
“成!”皇帝拍板,“就这样办了!”
琴思月(龙汐)本着互惠互利的原则劝说皇帝密建匪船,本身也没有将自己往外摘的意思,如今有了六七成的把握,极废脑力的去拟条陈,不等元夕节至,朝云公主府的密折便递到了皇帝手中。
抛开雄心壮志的朝云公主不提,神龙将军府两代二房同有喜讯。
自打神龙上将扫北、朝云公主驱寇,黄子杰的冷板凳一坐多年,终于凭着尽心用力的韧劲儿得到皇帝宽赦,卸了九省统制的虚衔回到京师候补大员。
黄子杰与顾家是典型的相杀相爱。金陵四大家族以顾史王沐为序。头两代不论,到黄子杰这辈儿上就立意要换换排名......尤其在成为四大家族第一个文进士武举人后,直将这番野心膨胀到极致。顾天荫是什么人?拔根眉毛都是空的!卸任京营节度使时顾长白(魔坤)已经十岁,私心之下便想荐史鼐接位,也是压一压黄子杰不教他轻易出头的意思,堂弟天佑并不赞同,他担心黄子杰心生记恨筹谋顾家,万一他们两个老家伙歇了菜,顾长白(魔坤)又没长成,靠顾敬顾尹是应付不来的,索性顺水推舟卖他一个人情,说不准念着这点儿恩德还能照应顾家一二......毕竟他是顾正的大舅子!天荫欣然应允,黄子杰这才得偿所愿成为第一要紧的京畿武职。
按照常理,甭管顾长白(魔坤)如何出挑,对黄子杰是构不成什么威胁的,他们又差了一辈,黄子杰未尝没生出翁婿之念,虽说太宗皇帝极早揽去了顾长白(魔坤)的婚事,顾炼也是勋贵门里难得的上进子弟,两下同气连枝并无半分冲突,黄子杰也大度的关照初入军伍的顾长白(魔坤),令其少走了许多弯路。可惜在忠恂王谋夺兵权之际一念之差引兵观望,险以阵前抗命的罪名教女儿的妯娌斩于辕门,两家遂有龃龉,而后乱定,皇帝明升暗降把黄子杰外放出京,接管京防营的又是告捷回都的顾大帅,嫌隙愈发难遮,若非需要这门如日中天的亲戚照应,两家早七八年就已翻脸。
顾长白(魔坤)权衡利弊还是留了一手,早早暗示琴思弦弹劾黄子杰贪渎之罪,廷议时皇帝难免犹疑,他又出班,冒着内举亲戚的名声言道“含糊小节不损大义”,圣旨便将“授理”改为“署理”,仍命黄子杰代管云贵事务。黄子杰不明内情,倒要感念顾长白(魔坤)的维护之德,年节拜会时十分客气。
初二是玫珺头一年归宁,两府安排的极尽周到,中午为顾长白(魔坤)的东道,晚上轮到顾炼设席,跟着初三是顾正、顾峰,到初四上方送新姑爷回家,原该喜气充盈的节日,不料中间出了一桩小小的纰漏,几教顾家失了脸面。
却说昔日琴思月(龙汐)在东宫触柱,被一名苏姓年长宫女死力拽住方保性命,事后赏功酬恩,石皇后降特旨免了她的劳役,加封乡君尊爵,琴思月(龙汐)即请越氏相证,同苏乡君八拜为交,顾家又赠田舍宅院、金玉丝罗,俨然是京都新贵的气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