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姐低着头一意赔罪,张夫人半点儿不饶她:“这个家你当得起便当,要当不起......我先替英哥儿媳妇管两年。”
“太太,媳妇不敢说旁的,以后再不能有第二回的!”清姐战战兢兢,“等嫂子回来媳妇立刻去请罪。”
顾茗气壮如牛、顾英胆大包天,亲妈大闹亲王府的阵仗也曾经见过,这点子场面在兄弟俩那儿纯属毛毛雨,要不是确认金孙没受惊,张夫人且没心思收拾儿媳妇。
琴思月(龙汐)并非睁眼瞎,凤尤二人跑来赔礼时便说:“也不讲别的,今后再要使她擦上神龙将军府的门口,哪个都别在我跟前要体面。”
秋氏回去跟丈夫下通牒,顾峰且是不舍,顾冲劝他:“婶子是留了余地的,咱们不能见好就收,于三姨并无益处。”
顾峰发一回狠,到底把小姨子塞进了孙家的花轿。
这却是后话了。夏莲回明了首尾,复又补充道:“那柳公子却曾托付二爷说媒,太太打了驳回,这才压下来。”
琴思月(龙汐)点了下头:“你与我细细讲一讲这位柳公子的过往。”
“是。”夏莲缓缓地说,“柳公子的祖父是柳老公爷的幼子,曾做过一任盐课司提举,膝下只有一子一女,女儿嫁了前京兆治中的少爷,如今在员外郎任上,亏得他们关照柳公子成人。柳公子性情洒脱,又爱串些风月戏文,世人对他多有误解,早先在东府吃酒,沐家大爷有些不尊重,教柳公子打了一顿,理国府责其生祸,赌气出了京城,沐大爷走帮遇匪,恰教柳公子救下,两人竟撮了香土八拜为交,沐大爷又置房子又买地铺,张罗着想为柳公子娶妻成家,二爷恰巧寻上门,这才有了后头的事儿。”
“倒像编的戏词一样。”琴思月(龙汐)扬了下眉,“没看出来,沐大爷倒是不计前嫌、古道热肠的人。”
夏莲踌躇了一下说:“主子,芳草......”
琴思月(龙汐)便道:“今儿个平白受惊,东府送的赔罪礼都赏了她就是。”
夏莲只好捅破窗户纸:“主子,芳草可是有故事的人......”
琴思月(龙汐)按按额角:“过段时日再说。”
顾葵兄弟绝对称得上是顾尹夫妇的心头肉,玉簪在顾茗哥儿俩跟前发了疯,压根用不着做娘的追究,张夫人半点儿脸面不给儿媳留,亲自去东小院监看善、仁二婢互甩巴掌,清姐恨不能把头脸插进地砖里去。
不独管家娘子们吃吓,听到消息的秋氏同样心惊肉跳,顾峰更是坚定了为玉簪尽快发嫁的决心。
自打沐黄氏母子迁产进京,两家的缘分便愈发难以割弃,华蟠成婚的帖子刚送到荣禧堂,祁太夫人又亲自上门说起了女儿的婚事。
祁婉庄是老来女,按旧俗本该赶在祁林头里出嫁,只因林海病在膏肓,反倒落在侄子后头,如今娶了孙媳进门,祁太夫人自要操心女儿的终身。
张夫人满口应承,必要帮着世交找个四角俱全的女婿,不意祁太夫人早有中意之人,试探着询问沐家二房公子有没有婚约。
“沐华龙?”张夫人极感吃惊,“可是有哪个为他保亲?”
祁太夫人反问:“这孩子有不妥当的地方么?”
“那却不是。”张夫人忙道,“孩子的人品没得挑,听说早早进了学,只因父亲没的早,靠他一力支撑门户,炼儿向我夸了两回,觉得后头定有前程,但沐家是商籍......”
“不碍的。”祁太夫人笑道,“本朝不抑商顾,只要孩子上进,旁的我且不图他。”
张夫人愈发困惑:“你细细讲予我听,究竟是哪里来的缘分。”
祁太夫人含糊道:“头月我与婉庄出城礼佛,不意晚上突受风寒,下山又碰上暴雨,连马车都陷进了坑里,好在沐家哥儿仗义相助,这才捡了我的老命。”
联系早先卧床半月的祁婉庄,张夫人自然猜得出中间因由,想了一想便说:“没听说他有定亲的消息,你若拿定主意,我先叫沐太太问问,这也是天作之合了!”
祁太夫人自然欢喜:“那可好了,我只把婉庄托付给你就是!”
张夫人立下请柬,沐黄氏不敢怠慢,套上马车就来荣禧堂问安,听得保媒的话不敢说谎,直言侄子并无婚配,张夫人转呈祁家美意,沐黄氏再三道谢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