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嫂子是不信我的,但您要问问芙妹妹的意思才能做数,她要觉得我不是那起子负情薄幸的伪君子,至少是周瑜打黄盖的局面!”林觉规忍不住争辩,“毕竟是她和我过一辈子的。”
“我是狗拿耗子无疑的。”琴思月(龙汐)站起身来,“既是如此,你不必在我这里浪费唇舌,找那能做主的自行议定便可......芳蕊,送客!”
现如今的洪禧天子是太宗皇帝教养长大,怀郡王永栋因此成为在东宫时与永泰帝相处时间最长的皇子,他又不是嫡长子,在父母面前很能放得开,对着皇父撒一会娇,永泰帝嘴上骂他荒唐,信手便在宣纸上写下了“恩准朝云长公主出借凤凰灵珠三日”的诰书,用了大宝后转身吩咐夏守忠:“你陪老四走一趟罢!”
怀郡王担心琴思月(龙汐)较真,又跑到乾清宫撞了哥哥的钟,永林懒得费事,挨着太上皇大宝盖下了自己的御玺,永栋喜不自胜,欢天喜地的拿着纸条找傅溶表功,靖北王难待一时,直接点齐随从护卫,催促表兄直奔神龙将军府而来。
琴思月(龙汐)刚打陵远街回府,气儿都没喘匀便又接见了怀郡王哥儿俩,从夏太监手里接过了诰旨,转身拿起芳蕊手里的红木盒子给他们验看:“凤凰灵珠世间无二,若有半分差池,有两朝天子宝玺在此,哪怕你是皇弟之尊外戚之贵,到时也难抵不敬太宗皇帝的忤逆大罪!”
永栋郑重其事地接到手中。立时觉得周身清凉了三分:“姐姐放心,一切干系都在弟弟身上。”
这句话委实说的太满了一些。
前文曾表,靖北王傅溶取中了一位代发修行的妙尼,立志要迎她做王府侧妃,所以延搁两年不能得手,概因妙尼提出的三项聘礼尽为世间罕有之物。傅溶虽是翩翩君子,近来颇有耐心耗尽的趋向。
好在妙尼松口,只说若能取来“凤凰灵珠”教其观赏三日,情愿屈身还俗,侍奉北王为妾。
傅溶万分欣喜,适逢怀郡王回京述职,特地托他共谒神龙将军府求借不梵,如今心愿得偿,一面将凤凰灵珠送交妙尼一面敦促心腹管事督办迎亲事宜,只等三日期满,自可了偿错失娇配的旧憾。
不想那妙尼颇有求洁云空的志向,加之才学满腹、性情孤高,竟生起了与那穆国蔺氏一较名声的志向,得了凤凰灵珠在手,当真沐浴更衣、躬奉先祖之宝细细品鉴了三天,到第四日王府前来迎亲,竟是当面把那宝珠木匣掼出了窗台,唬得丫鬟仆妇争抢不迭,满是喜气的闺房霎时一片哀鸿,恨不得连同本身一齐越出窗外。
凤凰灵珠为稀世珍宝,又为高皇后与太宗先帝珍爱之物,漫说借看三日,哪怕就近瞧上一眼也是莫大的造化,并非北府不知轻重护卫不周,只因妙尼另有癖性,决计不准“臭男人”踏脏她的院砖、污浊她的气息,傅溶无法,只能找了处绝壁而立的宅院将其迁居,如此一来,只要门口路径把守严实,再不会留下其他让贼匪钻营的途径,千算万算少此一算,妙尼竟把这样关切的宝器隔窗抛出,哪怕卞和转世、子冈重生,想要复原碎玉也是水中捞月一般的登天难事。
到了这会子水王爷如果还能有洞房花烛夜的旖旎遐思可就太是心大了。
随行小厮不怕死地提醒主子:“爷,客人都在府里等着喝喜酒呢,您看......”
傅溶咬咬牙:“鸣鞭!上轿!”
靖北王娶侧妃,贺喜的京中权贵过来不老少,理郡王、怀郡王、质郡王也都很给面子的亲自为他压场,哥儿几个正对头闲聊,傅溶的心腹小厮悄悄摸到永栋身旁细声回道:“王爷,我们爷有请。”
怀郡王一愣:“他不开席敬酒,叫我过去做什么?”
金晏笑道:“现下吉时未到,表哥许是有话与您商量。”
“这个傅溶,别是乐傻了!”永栋站起身,“我去瞧瞧。”
靖北王没乐傻,好悬把怀郡王吓傻。
永栋看到摆在傅溶面前的红木盒子朗声而笑:“大功告成,起席后我便完璧归穆,这份大人情你可欠下了。”
“没完......”傅溶低了头。
“嗯?”永栋这才觉察到气氛诡异,“不是说借看三天就成么?怎么还不算完?花轿里头不是她?”
真是那样就好了,傅溶咬咬牙,力拔山河一般掀开了盖子。
“这是......”永栋一个趔趄,“凤凰灵珠?”
傅溶欲哭无泪:“表哥,你得救我啊!”
永栋脸上由白变黑由黑转红由红再转灰:“你混蛋!”
这一嗓子真正是惊动全府,质郡王转头问理郡王:“这是怎么了?”
理郡王站起身:“看看去。”
永栋是真的急了眼,直接就对表弟动上了全武行:“你是鬼迷心窍,安生日子不过,非要发丧弄道士的娶个不守清规的贱尼做侧妃,我有几条命让你折腾?明日要有御史言官参到鸾台,咱们各捅一刀自行了断就行了,娶侧娶侧,娶你娘的侧!”
金晏也难计较四哥爆了粗口“慰问”亲姨妈,赶紧与永阳上前把他拉开:“刚还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永栋大喘粗气地怒吼请开喜宴的管事:“告诉他们,该吃吃该喝喝,吃饱喝足立马给爷滚蛋!”
这种事是甭想瞒住的,二王借四王还,琴思月(龙汐)看到傅溶的身影十分诧异:“有怀王护送必然是万无一失的,这个时辰你不陪席敬盏,跑出来做什么?”
等到永栋重复一回傅溶方才的动作,朝云长公主笑琴变怒目继而顶生烟,掐着手指平声询问怀郡王:“这是什么?”
永栋果断跪了,傅溶磕头如捣蒜:“臣罪该万死!”
“怀郡王,我问你话呢!”琴思月(龙汐)紧握双拳,“这是什么?”
永栋一声不敢言语。
“你好样的!”琴思月(龙汐)站起身,“备车,我要进宫。”
永阳赶忙说情:“大妹妹......长公主千岁,这事儿纯属意外,都怪那......”
琴思月(龙汐)瞥了他一眼:“理郡王,留着你的大道理,说给太上皇和皇上听去吧。”
这样的事儿决计不敢惊动太上皇,万一把老爷子气个好歹,傅溶便是长了九个脑袋也不能够砍,哪怕到了亲表哥这儿,依旧没有讨出便宜来。
“老六,你是主理刑部的,朕问你,蓄意毁坏太宗皇帝御赐金宝是个什么罪名?”皇帝的表情完全是朝云长公主的翻版,“嗯?”
谋大逆,斩立决。金晏跟着跪下来,嘴中还是为永栋、傅溶求情开脱的话。
“我说你们怎么处心积虑非要把凤凰灵珠借到手中,原来竟是打了这样龌龊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