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夫人得了帝后的信,心中有了底,和虞千齐商量着,办了场冬茶会。
好一番搭桥引线旁敲侧击,虞文武才明白过来,父母这场突兀的茶会是为了给自己相亲。
虞夫人拉着两家小姐说话,一定要虞文武也陪着,许家小姐许凝霜总惦记着前边跑马的事情,想去溜溜马儿,便找了个由头,风一般就跑远了。
秦小姐秦玉珊是静得下来的性子,与许凝霜聊了会儿也觉得她这个人有意思得很,竟然也想跟着去看看,虞夫人拽着秦玉珊的手有些担心:“你别去了,那风沙大得很,吹在身上凉飕飕的。”
虞文武见她的的确确是想去,又不知道怎么驳了自己母亲的话,便顺着秦玉珊的话道:“儿子去陪着两个姑娘跑马吧,在这里坐着也是无趣的。”
虞文武说要去,虞夫人便连连点头:“也好也好。”说罢又回头对秦玉珊道,“我这个儿子别的没什么,身上是有些功夫的,让他带着你骑马,保准你摔不下来。”
秦玉珊掩嘴笑,眼神偷瞄虞文武,见他笑得憨实,生出几分好感来。
两人一块儿往许凝霜那边去,听说秦玉珊也要骑马,许凝霜勒紧缰绳笑着道:“虞大哥,烦你带秦家姐姐先熟悉熟悉马性,我同你家二郎有场比试!等我赢了他,再来与秦家姐姐同骑!”
虞文武和秦玉珊对视一眼,晃眼的功夫,怎么还跟虞双全对上了?这丫头,性子也挺野的。
刚说完,就见虞双全从远处骑着马过来了,到了许凝霜跟前,还不忘了挑眉道:“小丫头片子,我那是军里边练出来的真家伙,输给你还得了?”
说完,看到站在一旁的虞文武和秦玉珊,又道:“大哥和秦小姐在此便好了,就给我和她做个见证,免得有些人输了赖皮,指不定还得哭鼻子。”
许凝霜撇眉:“我一个小女子,输了也没什么,哭什么鼻子?倒是你别大意了,要是输给我,你恐怕才要找个地缝钻进去哭才是。”
虞文武和秦玉珊听得直笑,这两人素日里也没见过几面,怎么就成了冤家了?今日居然还真比起来,秦玉珊看着坐在马背上英姿飒爽的许凝霜,生出几分羡慕来。
两人互不相让,待到虞文武一声令下,便像是脱弦的长箭般飞奔出去,秦玉珊看得都紧张,捏着手心目不转睛望着。
“你觉得他们谁能赢?”虞文武问一句,勾着嘴角笑笑,他对虞双全的实力如何是最了解的,冲出去这一下,便是已经放了水给许家姑娘面子,叫她不至于输得难看,粗神经的老二遇见许姑娘,倒还是细心了一回,颇有长进。
秦玉珊娇涩的摇了摇头,转过前边那个弯儿,虞双全就已经占了上风了:“谁赢了都好,我倒是瞧着许家妹妹与二公子相处得很好,虽然两人吵吵闹闹,可是脸上却笑得很开心,不像我,总是不太会说话。”
虞文武楞了一下,赶紧道:“你温柔娴静,自然也是极好的姑娘,许家姑娘身上有的你没有,可你有的,许家姑娘也没有啊。”
说罢,秦玉珊抬头看了虞文武一眼,搞得虞文武一下子紧张的挪开视线,抬手抓了抓头发。
秦玉珊浅笑着收回视线,没再说什么。
比试的两人也已经到了跟前,虞双全领先半个马身,勒马回身的时候许凝霜才到,他赢得不多,却笑得特别开心:“现下你不敢小瞧了我吧。”
许凝霜是个爽快性子,赢了便是赢了,输了也没什么,当下便对虞双全拱手道:“二公子名不虚传,小女子甘拜下风。”
两人客气一二,都一并笑起来,下了马后,许凝霜快步走到虞双全身边,转了转眼珠子小声道:“你能不能带我去军营玩玩?我爹那个官职你知道的,都是些散兵,指不定连我也打不过,没什么意思,你带我瞧瞧厉害的去,怎么样?”
听许凝霜用这样崇拜又好奇的语气跟自己说话,虞双全的面子急速膨胀,挺了挺腰,抬了抬胸,大步往前走去,故作深沉道:“这个嘛。。。万一叫你爹知道了,那不是要跟我闹一场?”
见虞双全往前走,许凝霜赶紧跟上,唠叨道:“你怕什么啊,不是有我顶着呢吗,到时候我爹问起来,一人做事一人当,叫他打我一顿便是了,有什么好怕的。”
“那不行,你爹告到我爹跟前去,我照样要挨批挨打,我可是虞家军的二把手,那么大了还被爹打,传出去不笑死人了?不行不行。”
“二公子。虞二哥?好大哥你就应了吧!你应了吧!”
两人越走越远,声音也渐渐听不清了,秦玉珊拉过一旁的白马,浅笑着道:“许家妹妹真是个有意思的人,明明是女儿身,偏是个武痴,我瞧着二公子也爱武如命得很,两人投合,有说不完的话呢。”
虞文武帮她整理好缰绳,想帮她又不知道从何下手,好半天,才支吾道:“我扶你上马吧。。。那个,冒犯了。”
他是好生念过书的人,不像虞双全,一上学究的课便睡得死死的,被罚了一万次也改不过来,虞文武虽然是武将,可若真要到科考场上走一圈,说不准也能有个功名,他自己是个稳重性子,像许凝霜那样闹腾腾的小姑娘,只会让他想起虞澜清小时候的模样来,反倒是秦玉珊这样温柔的闺阁小姐,虞文武喜欢些。
且,秦玉珊性子好,人也生得俏丽,笑起来特别干净,像是阴霾天里落下的一道暖阳,虞文武见第一眼便看上了,知道母亲让他在秦家和许家里挑一个的意思后,心里就已经拿定了主意。
所以才愿意陪着说话,都是为着能多和秦玉珊相处,现在许凝霜缠着虞双全去了,他与秦玉珊独处,反而是他更害羞起来。
他没把谁搁在心里过,所以也不知道怎么讨姑娘欢心,也说不来什么甜言蜜语,一向精明的虞大郎在她跟前笨笨傻傻的,秦玉珊若是连这点心意都瞧不出来,便太过于迟钝了。
“多谢虞大哥了。”秦玉珊没有拒绝,上马之后,虞文武也牵着绳子一刻不离的跟着她,两人在马场上慢慢走着,话匣子也渐渐打开。
虞夫人远远看着,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来,两人都不排斥,那这事儿十有八九是能成了,好在她这两个傻儿子都是好心肠直性子的人,她选来的这两个姑娘也都是好姑娘,现在看着他们竟然自己分成了两拨,虞夫人高兴坏了,一箭双雕的好事,她竟然也给遇上了。
这样的好消息很快便传到了虞澜清的手里,她拿着比往常都要多上两三页的家书,也能从字里行间体会到虞夫人的开心。
她问过虞文武了,若是皇上给他和秦家小姐赐婚,他愿意不愿意,虞文武已经点了头答应了。
既然如此,魏离心头的不舒坦也能够舒坦下来,虞澜清也高兴得很。
临近年节,虞澜清思来想去,若是年宴上说,恐怕太过惹人注目,两人既然互相有意,现在赐下来也是好事,魏离在这些事情上是听虞澜清的话的,所以一过了十二月进了新年的月份,赐婚的圣旨便递到了两家家中,只等着年节过后,择日成婚了。
恰逢此时也是苏家刚搬迁到京的日子,虞家的这个大喜事瞬间就把苏家的好事儿给盖了过去,苏瑶瑶挺着六个月的大肚子在玉坤宫里来回走,实在是窝火得很。
这么久以来,她一直想着要如何给虞澜清造一口大锅背上,怎奈虞澜清停了晨昏定省,成日里不是在太后宫中,就是在自己宫里,身边围着一大群的人,也不与自己见面,她真是想要扑上去咬一口都找不到缝隙,眼见着月份越来越大,再有几个月便要生了!
今年的年份正月三十恰好在一月中旬的时候,所以早在十二月处的时候,宫里就热闹着开始布置了,魏离要与臣子同乐,特地把南郊园给收拾出来了,南郊园离得比较远,但是有一处极大的荷塘在那里,常年没有养着用了,打捞湖面重新换水便费了不少的人力物力。
现在苏家已经到京了,也能够赶得上这场宫宴,魏离却迟迟不说要让苏家也参与的话,反倒是给虞家赐了婚,这段时间有些受了冷落,本就心头不痛快的苏瑶瑶算是彻底被愤怒冲昏了头。
“皇后还想怎么样?他们虞家什么都要,什么都有,倒不如直接叫他们家的来做这个皇帝好了!”苏瑶瑶猛地拍一下桌子,几乎是咬着牙把这话说出来。
喜笙赶紧上前把她扶住:“娘娘发脾气除了伤着自己身子,还能有什么用?皇上记不起来,娘娘自己去求一求也是好的啊,好歹是新年了,虞家尚且可以进宫来看一看皇后,苏家自然也可以进宫来看一看娘娘,皇上是疼娘娘的,娘娘只要好生说说,没有说不通的道理不是?”
苏瑶瑶沉默下来,好半天,才稍微平复一些情绪,点头道:“不错,皇上不过来,我自己过去也是一样的,你去传撵轿,我到皇上那里去看看。”
喜笙应下,赶紧出去备下撵轿,随后扶着苏瑶瑶坐上去,朝着乾明殿过去。
魏离听说苏瑶瑶过来了,还是念着她有了身孕,起身把要行礼的她拉住了:“你身子重,跑来做什么?有什么事让下人来说不就好了?”
苏瑶瑶笑起来,故作喜气洋洋的开口:“再有几日便是年节了,嫔妾听说嫔妾的母家都已经在京城安置好了,多亏了皇上庇佑,才能有如今的好日子,嫔妾高兴得很,赶着来跟皇上说呢。”
魏离点头,苏家的确是已经到了,但是官职过低,他没打算让他们也来参加。
不过瞧见苏瑶瑶来了,魏离已经知道她要说什么了。
果然,接下来的话便是:“皇后娘娘好福气,年节还能瞧见家人,嫔妾不知道有没有这样的福气。”
魏离在她旁边坐下,轻声道:“这回进宫来的官员只至五品,官员亲眷加起来,南郊园也就刚刚好坐下,苏家的人若是来了,朕也不知道去哪里多出许多位置来,还是罢了吧,等过完年,你月份也到了,朕一定让你婶婶进宫陪着你安胎,如何?”
他本意是想安抚住苏瑶瑶的,说的也大都是实话,现在再折腾,的确是为难了那些宫人,毕竟原本就没把苏家的算进去。
苏瑶瑶脸色一变,不晓得又是说到了她的什么伤心事,眼睛里又有了几分雾气:“嫔妾家人的确卑微,登不得这样的地方,嫔妾巴巴跑来,倒是给皇上为难了。”
魏离皱眉,叹了口气。
若是虞澜清遇上这样的事情,肯定不等他开口说什么,就已经替他顾虑周全了,苏瑶瑶现如今,惯会只想着自己和她的苏家,想不到他这个皇帝。
苏家于她早已没有了养育恩情,如今倒好得跟什么似的,魏离真是怎么也想不明白,若真是疼她,当初虞老太太要把人接走的时候,怎不见谁出来拦一拦说苏家能养好这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