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香姑姑应下,转身出了门外,虞澜清回身与太后对视一眼,咬紧了嘴唇,半响后,才给太后福身行礼道:“母后所言,字字金贵,儿臣谨记于心,知道该怎么办了。”
太后沉重的点了点头,顿了一下,才对虞澜清挥了挥手:“去吧,好孩子。”
此番求见,没有任何意外,十几个文官隔着纱帐屏风,绘声绘色讲述了武官们的恶行和跋扈,反复强调声明,还将余老太师屡次抬出来敲打虞澜清,如此作为,可谓是猖狂至极。
虞澜清忍下反驳质问的冲动,好不容易听完文官的辩白,一番安抚下将人都送出了宫,还没缓口气,武官也听到消息前来鸣鼓,又到虞澜清跟前好一通讲述。
事情翻来翻去的扯皮,谁都不肯退让一步,都觉得自己有理,也都说但凭皇后定夺,武官说这话,虞澜清知道他们是因为虞千齐的缘故信任自己,而文官说这样的话,虞澜清只听出嘲讽轻慢的味道来。
出了这样的事情,也只有江湄着急,赶着来看望虞澜清,可此事江湄也说不出个什么眉目来,虞澜清不好将自己和太后的谋算说给江湄听,领了她的心意,留她说了会儿话也就让月颖送江湄回去了。
第二日,虞澜清便召见了自己的母亲。
外臣不能进内宫,虞澜清思来想去,此事自己说来总是不必母亲去说更好,父亲心中有气她是知道的,也只能靠母亲从中劝慰,才能平息了父亲的怒火。
也只有虞千齐冷静下来,才听得进去其中的权衡利弊,才想的明白这环环相扣的计谋,也只有到了那个时候,才能谈得上登门道歉的事情。
虞夫人是明白虞澜清的难处的,此事她一个闺阁妇人,知道的也是片面,今日入宫得见虞澜清,这才从虞澜清的口中,把事情完完整整的了解了一遍。
此事已经不仅是冲着虞家来的了,更是牵连进了满朝文武,余老太师做如此大局,就是料定了一击必中,绝不失手,可到底是因着虞家而起,所以也只有虞家来将一切揽下。
虞夫人明白虞澜清的意思,这件事情闹得越久,对他们反而是越不利的,虞千齐虽然已经到了这个岁数了,可身上的血性依旧还在,一时半会儿怕是实在意难平,她也只能尽力而为了。
自击鼓鸣冤后,京城里文武官员的矛盾就一直没有好过,好在是不必上朝,偶尔遇见,也都冷漠着不搭理彼此,遇上个脾气暴躁的,或许还要口舌争执一番,总之是剑拔弩张。
出了事,余府倒是没半点动静,余老太师一个字不说,也有无数人争着替他喊委屈,他自然只顾着自己清静,更何况,此事余老太师胸有陈竹,气定神闲的在自家院儿里等着虞千齐,料定了不出七日,虞千齐心系爱女,定会登门。
余老太师赚足了名声,还替文官和旧贵族扳回一城来,不少人领他的情,再次将隐居许久的余老太师推上了神坛,而在虞夫人的劝解下,虞千齐也明白过来这个圈套一旦钻进去了,就定然是要掉一层皮。
武官们的安抚工作,也只能由虞千齐出面劝说,不能让拧成一股绳的武官们散了,他把责任都揽到自己的身上,放下面子去给受伤的文官们致歉顺带慰问的事情,也由他一个人承担。
经过此事,武官们也更能明白冲动行事往往并不能解决问题,这里是京城,不是他们外头办事剿匪那一套,这些人办事不得力,暗地里剥削百姓在行,整人使绊子更是一绝!
吃一件长一智,这件事只能打落了牙齿和血吞,再拖下去,不晓得他们又要使出什么招数来了。
虞千齐头一个去的,便是余老太师府,他们当日闯的是余老太师府的门,扫的也是余老太师的脸面,人更是在余老太师府门前伤着的,虞千齐上门陪笑脸,同余老太师这笑面虎周旋许久,才算是得了余老太师的话,只要他好生安抚受伤的官员便是,且如今四下太平,武官们并没有什么要紧事情办理,素日里的兵演最好也少一些,这京城里要紧办事的,可不还是文官们么。
被余老太师好一顿说教,虞千齐忍了又忍,脸都僵硬了,才从余府出来。
武官们都聚集在余府跟前,见虞千齐出来,便赶忙围上去,虞千齐摆摆手,示意没事了,便往下一家而去。
京城里都能瞧见武官们追随着虞千齐,他们倒是齐心得很。
此事最后以虞千齐亲自登门道歉结束,不仅仅是大大助长了文官的威风,更是给各个官职上的旧贵族们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这件事情虽然平息了,可风雨将至的气息,却始终聚在虞澜清的心头,没有片刻的轻松而言。
自从魏离走后,京城便没有真正的太平过,朝臣们各怀心思,跃跃欲试的要谋求利益,他们拉帮结派,每一次袭来都是气势汹汹蓄谋已久,虞澜清连怕都不能,因为无论发生什么事,她这个皇后都必须挺身而出。
要守着这里,等魏离回来。
尝到了甜头的余老太师倒是暂时消停了下来,宫里的来信收了一封,余老太师看了一眼便烧掉了,他靠在软枕上,闭着眼睛歇了会儿,喃喃自语道:“到底只是个妇人啊,年纪太轻。”
那些所谓的手段,对付后宫妃嫔或许有用,可要与朝堂上的男人比拼,还是欠缺了火候。
再有两个月,李嫔肚子里的孩子也要落地了,虞澜清虽然月份渐大胎像稳固,可时常有心操劳,心绪不宁下,对孩子也不见得有多好,皇后能不能保住自己的这个孩子,便不在余老太师他们的考虑之中,只看虞澜清自己的福气如何了。
近来,魏离前线的消息也陆陆续续传回来,说是兵马已经到了大周京城签订条约,而信件传到大魏来的时间定然与寄出时间相差月余,此时虞澜清看到的内容,已经是月余以前的事情了,或许此时边关的战事已经打响,魏离正厮杀在他国的疆土上。
她将信件放下,事态虽然平息,可她的心情却始终没有办法轻松下来,虞澜清抚摸着自己已经显怀的肚子,轻叹了一口气,她这一胎怀得不是时候,这孩子在她的肚子里,拢共也没过上几天安稳日子,刘太医说她刚受孕就情绪大起大落险些流产,所以这一胎也怀得比旁人要危险一些,她如今整宿的睡不好,真怕这个孩子再出些意外。
绣心按照刘太医的吩咐,每晚都安置新鲜薄荷给虞澜清平心静气,帮助睡眠,方才推门进来,便看见虞澜清望着窗外出神,小声道:“娘娘,歇了吧。”
虞澜清没有回头,外头夜色迷人,星光璀璨,不知道魏离在边关,和她看见的是不是一样的夜景。
绣心又唤了一次,虞澜清眨了眨眼,缓缓回过头来,她盯着绣心,沉声问了一句:“李嫔快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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