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横陈贺先一眼:“今天的事情你敢乱说一个字出去,本公主就是挨了母后的鞭子,也一定把你那破爵府拆了!”
陈贺先笑笑,他才不会干那样的事情呢,魏云思的清誉,在他心里是顶重要的东西。
慢慢来,他有的是时间等她不讨厌自己的时候。
菊叶劝住魏云思,赶忙给陈贺先使眼色让他赶紧走,陈贺先出门前,还专门看了看四周有没有人,随后转过脸来,给魏云思比了个我办事,你放心的锁上嘴的表情。
气得魏云思面无血色,一直到换了干净衣服喝了两碗姜汤后,才稍微缓过气儿来。
今晚诸事不顺,她真是倒了血霉了。
好生生的,说下雨就下雨!
早知道会这样,她还不如不要去藏陈贺先的东西,这下好了,抓陈贺先的把柄没抓到,倒是被他占了大便宜!
魏云思好半响才冷静下来,过了会儿,突然反应过来个事儿:“菊叶,他方才,是不是提到了二哥?”
菊叶想了想,颔首道:“好像是,小爵爷说,找裎王引见,去皇上跟前求娶公主呢。”
谁让你说那么多了!
魏云思翻个白眼,随后陷入了沉思。
陈贺先虽然王八蛋,但是他爹是好样的,救回了虞文武一条命,自己也搭在了边疆。
按道理来说,这陈子爵府在京城里应该是和虞家有交情往来的,怎么陈贺先这王八蛋,反倒是和四哥混在一起?
菊叶听魏云思嘀咕,轻声道:“陈副将是忠贞,可副将去的时候,小爵爷还小呢,听说陈副将是早些年的时候就没了夫人的,他这一去,小爵爷便无父无母了,旁人说小爵爷白捡个爵位,一下子就成了尊贵无比的爷了,可若是奴婢啊,奴婢也是不愿意拿父亲的命来换这什么爵爷的。”
魏云思一愣,随后竟然觉得菊叶说得很有道理。
对于大魏而言,陈副将是有功之臣。
对于虞家而言,陈副将是救命之人。
可对于陈贺先而言,他只是没有了母亲,又没有了父亲的人罢了。
他对虞家。。。心里一定有一道坎过不去吧。
若不是虞文武想要一举歼灭,错算了对方军力,陈副将也不会带领精英前去相救,想来,即便到不了爵位这个封赏,陈贺先也是能等到他父亲回来的。
所以这些年陈贺先也没跟虞家怎么来往过,不知道他心里是不是觉得虞家对他的那些好都是因为对他父亲的愧疚。
后来不知道怎么的,科举他也没去,虞家瞧他成日里风流着,也渐渐管不上了。
渐行渐远,是正常的。
魏子策和魏子凌之前在朝堂上都是做的文官,虞磊和魏子珏却是武将,魏云思嘀咕一句:“就这模样,还想科考入仕呢,有时间去讨好四哥,不如自己好生看看书才是真的,真当大哥哥好糊弄?”
可魏云思不知道,陈贺先没想糊弄谁。
他就是想借魏子策为跳板,真正要结交的人,其实是魏子凌罢了。
如今目的达到,来年开春,他一定能争到一个科考的名头,因为这一次,他要求魏子凌亲自帮他写上名字。
这一次,看谁敢撂了他的名字!
第二日,魏云思没有出门。
第三日,魏云思也没有出门。
第四日,菊叶抱着一堆拜帖来:“公主,蹴鞠聚会的帖子还没写呢。”
魏云思把手中的茶盖一放,沉声道:“这。。。暂时就不办了。”
不办了?为啥?而且她家公主这些天这么老实的呆在家里,莫不是。。。害怕遇见隔壁的陈小爵爷吧?
菊叶心头闪过念头,可她也不敢问啊,只能抱着拜帖,又灰溜溜的退下了。
魏云思叹口气,走出房门,蹲在廊下拔草。
她鼎鼎大名的安顺公主,这些天叱咤风云,怕过谁?!今日竟然被个小爵爷逼到蹲在家里三日不出门,真的是奇耻大辱!
在想到收拾陈贺先的好办法前,魏云思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去触这个霉头比较好,等过段时间,陈贺先有了别的新鲜事情做,就会把要对她负责这个事情忘记了!
可要负责也是他说的!这些天没半点动静的也是他!
魏云思咬紧嘴唇,疯狂拿旁边的树枝戳地:“混蛋东西!”
他嚷着要负责,她生气。
他这几天清净着,她更生气!王八蛋逗她玩儿呢!
正气着,旁边的墙头便传来一声又贱又讨人嫌的声音:“公主殿下!”
魏云思一扭头,就瞧见陈贺先隔着墙头,把她这边茂盛的树枝别开一些,露出一张猥琐又欠扁的脸来:“你门口小厮说你病了不见人,咋的啦,得了相思病啦?小爷我来给你治治。”
魏云思额头青筋直跳,果然,这王八蛋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话来,一张嘴就是喷粪,她在台阶边摸到几块石头,站起身来,朝着墙边靠过去:“干嘛?!”
“我这不露露脸给你瞧瞧么,免得你以为我跑掉了,你放心,我看了就肯定会负责的,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要不你开个门?或者我就这儿翻过来好了。”陈贺先说着就要爬到树上来,他这是翻院墙翻上瘾了是吧!
魏云思捏紧手里的小石头,对准陈贺先的脑门便狠狠砸过去:“给本公主滚蛋!有多远滚多远!”
石头命中,陈贺先晃晃荡荡的没站稳,楼梯一歪,他便摔到自己院儿里去了。
那边连个惨叫声也没听见,隔着厚厚的墙,魏云思也不晓得他到底是怎么样了。
“喂!陈贺先!你没事吧!”
她扯着嗓门儿喊一声,那边没回应。
魏云思扯了扯嘴角,这家伙。。。这家伙该不会是真被她打出事儿来了吧?
魏云思心头一紧,赶忙提起裙边往树上爬,翻上墙头一看,那边竟然已经没人了,只是地上的一滩血痕倒是瞩目得很,在日头底下还泛着光。
那边院子里的下人们都忙慌慌的往后院那边跑,看来陈贺先是被抬走了。
魏云思盯着那摊血心头惊了许久也平复不下来。
她。。。她没想伤着陈贺先的,谁晓得他这般弱不禁风,小石头一碰便失了平衡。
心头愧疚得很,魏云思转了转眼珠子,慌张的从树下下来,扯着嗓子喊菊叶。
小丫头从后屋一路跑过来,被魏云思一拉就往外走。
“公主,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菊叶一头雾水,不才说了不出去的么?怎么一转眼的功夫,自家公主又要出去了?
魏云思一脸严肃,拉着菊叶出门右转,就站到了陈子爵府跟前。
“去敲门。”魏云思抱着手指挥菊叶。
菊叶抽了抽嘴角:“公主,这儿是子爵府。”
魏云思盯着那匾额,重复道:“敲门去。”
她当然知道是子爵府!她才不是因为担心陈贺先那个王八蛋才来的!她是来确认那王八蛋没什么大事情的!
菊叶盯着魏云思脸色看一眼,撩起裙摆上前交涉。
因为是安顺公主,门口的小厮不敢怠慢,进府去问了一圈儿才出来,说请公主进去。
里头还是乱,嚷嚷着说陈贺先伤着了,魏云思皱眉,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
菊叶在一旁听着,有种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公主。。。小爵爷伤着了?和您没关系吧?”
魏云思横她一眼,菊叶赶忙闭了嘴,完了,这孽缘是彻底解不开了,两人这般越搅和越熟络,彻底完了。
陈贺先在自己院儿里坐着,脑袋上磕了个大包,摔下来倒霉催的又给把这包划破了,这会儿伤口倒是清洗了,也上药了,就是耳朵嗡嗡响,陈贺先叹口气,这安顺公主的暴脾气真是太厉害了,好在方才小厮来报说安顺公主过来了,还算有点人性。
陈贺先一抬头,就看见魏云思转了弯儿进来了,他赶忙往软椅上一躺,哼道:“爹,儿子怕是要来见你了,英年早逝,儿子惨啊~”
叫得那是一个销魂。
魏云思捏紧拳头,忍住上前揍人的冲动,在陈贺先前边不远处站定:“还喘气儿呢,看来没事啊,没事我就回去了。”
说着就要走,陈贺先赶忙眼一闭,头一歪,捂着脑袋道:“我这头,太疼了!大夫怎么还没来!我这脑子是不是砸坏了!我这英俊的脸蛋儿!没有王法啦,天子脚下,皇城市里,堂堂公主打人啦!”
魏云思脚下的步子一顿,扭过脸来,正瞧见陈贺先眯着眼缝看她,见她回头,还抽哒哒的揉了揉眼睛。
他那脑门儿上确实是渗血得厉害,魏云思瞧一眼这四周望过来的眼睛,深吸口气,大步到陈贺先旁边就坐下了。
她咧嘴笑,看上去像个要吃人的老虎一样,对着陈贺先小声的咬牙切齿道:“本公主不走!不走行了吧!你给我闭上嘴别在这儿嚎了!等大夫来看了没事儿,我再跟你算账!”
陈贺先哼哼两声:“要喝水。”
魏云思捏紧拳头,看着他那副委屈可怜又奸计得逞的表情,她忍!
顺手把一旁的水杯拿过来递给陈贺先,他乐呵呵的凑过脸来,就着魏云思的手喝一口,随后立马虚弱的躺回去。
哼哼,耳边全是他的哼哼!
魏云思望天,她得找个时间算算命了。
出宫的这些日子,她命里犯太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