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三十六郡,以横亘南北的太行山为分界线,东面一马平川,沃野千里。
西面则山路崎岖,群山环绕,也就是太原郡内有一片平原,其余诸郡都是六山二水二分田。
即便眼下是匪盗丛生的世道,林间小路的行人和商队依旧不少,足见隋文帝留下的老底子有多么厚实。
李元吉牵马而行,身侧只有尉迟恭一人护卫。
“三公子,最后的党郡郡守已经盖了大印,咱们何不归反?”
“敬德勿急,在府内憋的久了,自然想要领略锦绣山河,至于折子,也可以派人送回去给父亲。”
李元吉当然不急。
距离潞城还有几天的行程,那二贤庄单雄信的大名如雷贯耳,乃七十二郡绿林总魁首。
人脉广,能力强,可谓是一呼百应。
尤其是七十二郡绿林金箭,这玩意发出去,定是让大隋朝廷焦头烂额。
除了单雄信能力极强之外,李元吉更看重的是人脉。
以他牵头,白衣神箭王伯当、天算神策徐茂公、后羿神射谢映登、大刀美髯王君可等等,还不是利滚利的来。
不过去见赤发灵官单雄信,绝不能以李渊之子的身份。
当初李家来太原,老李头误杀了单雄信的大哥,这事一直是单雄信的心头恨。
但李元吉自信,凭借手腕可以在不久的将来让其诚信归附。
“呔!”
忽的一声大喝,从林中跳出两个壮汉。
一个手持板斧,另个舞着大刀。
“此路是我开!”
“此速是我栽!”
“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劫道的并不少见。
但劫道能劫李家三公子头,还是首次。
李元吉饶有兴致看着这俩响马,“二位英雄尊姓大名?”
“呵,你个粉面公子哥也配知道爷爷的大名?识相的赶紧把金银细软交出来,否则就别怪爷爷手黑了!”
板斧响马估计是个老油子,说话极其有威慑力,换做寻常人肯定被吓得够呛。
“你说这路是你开,敢问动用多少民夫,耗时多久,是以土味基还是以石为基?”
“至于树是你栽,可周围这么多树木,哪颗是英雄栽的?我绕到别的树去走行不行?”
李元吉的一套反问给两个响马问的晕头转向。
暗想这不就是劫道的开场白么,鬼知道路是谁开树是谁开。
“少废话!”大刀响马冷笑道:“再跟爷爷油嘴滑舌,割了你的舌头。”
李元吉摇头叹息。
身旁尉迟恭顿时会意,狞笑着抄起铁鞭冲前去。
响马这个行当,下限低,限高。
考验的就是眼力。
否则劫到惹不起的硬茬子,如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而尉迟恭的威势让两个响马大吃一惊。
直觉告诉他们此人非比寻常。
可既然劫了道,就没有后退的道理,俩人只能硬着头皮迎。
板斧劈脑门,大刀斩腰腹,配合无间。
刹那间,只听‘当当’两声脆响。
板斧和大刀应声而断,这俩响马的虎口全部崩裂,鲜血直流。
“风急扯呼!”
惊骇之间,俩响马将剩下的半截兵器投掷向尉迟恭,也不看投没投中,拔腿就跑,三两下就消失在密林当中。
尉迟恭正想追赶,却被李元吉拦住。
“不必追了,响马要真想逃,咱们很难追的。”
.....
二十里开外山脚下茶棚。
两个响马急急忙忙跑来。
“单面,单安,你们两个去哪了?是不是贪生怕死准备开溜!”
一声娇喝,从茶棚中走出一妙龄少女,正掐腰怒指二人。
虽是普通粗布麻衣,却难掩其姿色绝伦。
杏眸流光,水色潋滟。
眉若轻烟,唇若点樱。
大大的美眸中透着古灵精怪,与寻常妙龄女子不同,平添了数分飞扬直爽。
掐起盈盈可握的杨柳细腰,煞是可爱。
单面赶忙解释,“盈盈小姐勿罪,我们哥俩是瞧着大鱼一直不来,闲着没事去远处干一票,绝不是贪生怕死啊。”
“是啊小姐,我们哥俩对小姐和二哥忠心鉴日月,怎敢逃跑啊!”
少女正是二贤庄的掌明珠,单雄信之妹,单盈盈。
来此处临时建立茶棚,是瞒着单雄信要干票大的。
“盈盈小姐,就别呵斥他们了。”又走来一黄脸汉子,身背硬弓,英气逼人,“眼下等待大鱼最为重要,有什么话等事成后再说。”
单盈盈怒气渐消,“若不是王伯当大哥为你们求情,看我怎么收拾你们,赶紧去换衣服,别漏了馅。”
“是是是!”
“小的这就去!”
片刻之后。
道路远方有两人牵马而来。
正是李元吉和尉迟恭。
瞧见有露天茶棚歇脚,想着暂时休息一翻。
可刚要推开栅栏,单盈盈就快步走来。
“二位大哥,今儿不待客,你们还是另寻他处吧。”
尉迟恭不乐意了,“小女娃,茶棚不待客你开什么门,我们好不容易找个歇脚喝茶的地方,你却让我们走?”
单盈盈自知理亏,可据消息说大鱼很快就到,到时候有外人在场,根本不好出手。
随即堆起可爱的笑脸,“抱歉抱歉,小店真的暂时不待客,要不这样,小店提供吃食和些许盘缠,算是弥补二位大哥,如何?”
李元吉一直打量着单盈盈。
都说人靠衣装马靠鞍,有的人,即便身着粗布麻衣,却依旧掩盖不了本身的气质。
况且此女的姿色分毫不亚于长孙无垢,怎可能开个小小茶棚。
即便是开,估计也早被世家大老爷也抢走。
呵。
有点意思。
“吃食?盘缠?”李元吉笑道:“敬德,给他们十片金叶子,小爷我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
说罢,直接推开栅栏走了进去,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
尉迟恭也体会了把大手大脚的畅快,还真就掏出十个金叶子,金灿灿的直晃眼。
“怎得?这钱够来一壶茶了吧,小女娃,可不要挑客人把咱们看扁了。”
单盈盈想要阻拦已是来不及,瞧着手里沉甸甸的金叶子哭笑不得。
想要再说什么,但瞧见王伯当暗地里摆了摆手,也只能把话咽回去。
两人来到角落。
“王大哥,怎么办?”
“此人非富即贵,我们还是不要多惹是非的好,暂时就让他们喝茶即可,或许很快就离开。”
单盈盈轻咬嘴唇,很是气不过,“有钱了不起啊?出手就是金叶子,还是十个,一看就没有江湖经验,今天姑奶奶就教教他什么叫江湖险恶。”
王伯当心里一咯噔,暗想单大小姐说这话,就是又要整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