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是那样的轻,以至于澜妃有瞬间没有听清,不过待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澜妃就皱起了两道柳眉,面带愠怒的道,“宁岚,你好大的胆子,跟本宫说话不用敬语不说,还敢直呼皇子大名,不顾宫中忌讳!”
皇宫中有太多的忌讳,而且宁岚还直接问霍封寂是否还活着,这对于同样忧心忡忡的澜妃而言,无疑是在伤口上撒盐一般。
宁岚没有被澜妃的声音吓到,她只是缓缓抬起头,看向面前软榻上的美丽女人,数月不见,澜妃依旧是那日夜宴上的美艳惊人,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霍封寂的事情,澜妃的眼中红红的,明显是哭过的样子。
宁岚的心本是一直处在紧绷的状态,她下意识的不愿意去相信霍封寂受了重伤,所以她不哭,但是此刻看到澜妃已然如此,她便是再也骗不了自己了。
颤着没有一丝血色的唇瓣,宁岚低声道,“娘娘……我只想知道,他,他还活着么……”
澜妃心中也是百般的难过,眼眶中带着泪水,她瞪着宁岚道,“亏得封寂为了你连命都不要的冲上战场,但是你却连一滴眼泪都没有,你的心到底是不是肉长的啊?!”
宁岚一眨不眨的看着面前的女人,澜妃的眼泪顺着下睫毛滴落在脸上,再顺着尖尖的下颚滑到身上的华服。
许是难过极了,真的是一滴眼泪都没有,宁岚平静的道,“让我见见他……”
无论是死是活,她总要见他一面才行。
澜妃看着面前的宁岚,也不知道是被宁岚脸上的平静气到,或是心中发了狠,她渐渐收起刚才不稳定的情绪,红唇轻启,她出声道,“宁岚,本宫今日叫你来,就是要告诉你,你即日启程,火速赶往边关……封寂他要拔刀,御医说他伤口距离心脏位置太近,这一次……不知道还能否……”
世上最深的情莫过于父母对于子女的,即便澜妃此刻想要装作冷酷的模样,但是提到霍封寂,她还是忍不住的浑身轻颤。
微微哆嗦着唇瓣,她澜妃继续道,“封寂说他要见你,你马上就去边关,无论如何,你都要让封寂活下来!宁岚,本宫就这么一个儿子,如果他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会让他心爱的女人跟他一起离开,永远的陪着他”。
生死不过是天家的一句话,这也是宁远航为何看得如此透彻,却又忍不住沉默的原因。
宁岚在知道霍封寂还没有死的时候,她竟是当着澜妃的面,缓缓勾起了唇角,澜妃皱眉,不知道宁岚是什么意思。
宁岚看着澜妃,她出声道,“娘娘,您就霍封寂这一个儿子,我知道他对您意味着什么,我从未想过如果他出了事情,我还能独善其身,不过我只求您一件事情”。
澜妃看着面前不卑不亢的宁岚,心中暗自想着,难道这宁岚连死都不怕?为何脸上是这样的表情?
红唇轻启,澜妃出声道,“什么事情?”
宁岚恭声回道,“家父今年也是年近六十的高龄了,服侍过丰牧的两代国君,兄长也是步入仕途以来,一直忠心耿耿为朝廷效力,宁岚斗胆请求娘娘,如果此番宁岚前去边关,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宁岚愿意以死相还,还望娘娘不要祸及太师府上下几十口人”。
出门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但是宁远航那一眼,却是让她记住了一辈子,是啊,她可以因为自己的任性来肆意而为,但却绝不可以让整个太师府来跟着买单。
澜妃没有出声,只是看着宁岚,两人的视线相对,澜妃被宁岚眼中的清澈和执着看的心底一惊,想到霍封寂曾经对她说过的话,他说:额娘,我喜欢上一个女孩子,她真的不像是女孩子,她甚至跟我一起比划拳脚,而且也不温柔,不淑女,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喜欢他。
那一年,霍封寂十七岁。
沉默良久,澜妃才面无表情的道,“好,本宫就答应你,无论结果如何,都是你的一条命做代价”。
宁岚脸上的笑容变大,恭敬的垂下头,她出声道,“宁岚谢澜妃娘娘大恩”。
澜妃看了宁岚良久,暗自叹了口气,她出声道,“你走吧,我已经叫人在宫外接应你了”。
宁岚点头,然后转身离去,动作没有丝毫迟疑,而且面容上带着的也是她看不懂的神色。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翠竹从外面走进来,见澜妃一个人坐在软榻上,看着窗边默默流泪,翠竹走过去,轻声道,“娘娘,别哭了,仔细哭坏了身子”。
澜妃拿着手帕擦了下眼泪,她出声道,“她走了吗?”
翠竹嗯了一声,然后道,“说来那太师府的小姐脾气也是够倔的了”。
澜妃微微侧头。
翠竹道,“您明明给她准备了一辆马车,但她却非要自己骑马去,说是骑马要快上一半的时间,一个女孩子,这一路,可怎么受得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