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生死,自己都不能掌握。
不是个屁,那是什么?
小混混们抬来了两架滑竿,夏凡和华希若坐了上去。
至于虎哥,则成了那抬滑竿的人。
荒山还真是荒,简直是荒无人烟。杂草丛生,野藤遍地,上山的路都被挡完了。
大下午的,山上都是阴森森的。一路上,见得最多的,就是野坟了。那玩意儿,一个连一个的,让人目不暇接。
在树林深处,有一口水潭。水潭边上,有一座破庙,便是那土地庙。
土地庙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这让夏凡有些意外。
“那个叫你把我们绑来的家伙呢?”夏凡问虎哥。
“他说把你们绑了,丢在这里就是了。”虎哥也就一小喽啰,知道的很有限。
头尖削而神浮泛,必是恶犬听主唤。
刚才下车的时候,夏凡就给虎哥看了相。知道他只是一条走狗,是在替人做事。来土庙子,是想会一会那狗主人,没想到这里空空如也,连个鬼都没有。
“你是谁养的狗啊?”夏凡问。
“刘天顺。”虎哥说。
“抬我们下山,找人把车胎给补好,然后把刘天顺给我绑了,送到棋盘村去。”
幕后黑手肯定不是刘天顺,因为他和华希若,都是第一次听说这名字。不过,从刘天顺那里,应该是能问出个人来的。
虎哥和他的那一帮小混混,除了对夏凡俯首帖耳之外,别的方面都是正常的。
明明被用了药,别人却看不出他们被用了药,这便是夏凡那面面药的独到之处。不吹牛逼的说,夏凡这面面药,冷奉先要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都会中招。
虽然这是上班时间,但刘天顺并没有在所里。
南龙场这里,穷乡僻壤的,与外界的接触很少,一般不会有案子。就算有,那也是刘天顺的小弟们搞出来的。
乡村人家,是一个饭馆。在南龙场,这是最气派的饭馆,同时也是味道最好的。老板杨军,是三级厨师,炒得一手好菜。
凡是有客人来,刘天顺都会请他在这里搓一顿。
在结账的时候,他是不用给钱的,记账就可以了。他的消费,全都记在了派出所的公账上。说是公账吧!那账单上又没有盖派出所的鲜章,甚至连他刘天顺的签名都没有一个。
这些年,刘天顺的账单攒了得有七八万了。
杨军有个女儿,名叫杨雪倩,半月前被查出得了白血病,需要一大笔手术费。
他这饭馆,来吃饭的大多都是刘天顺这样的公家人,他们都不会给现金的,全都是记账。因此,杨军开饭馆这些年,钱没攒下几个,账单倒是攒了二三十万了。
医院做手术,要预交三十万。可问题是,医院不认账单的,他们只认钱。所以,杨军得把账单上的这些饭钱要回来。
他这几天求爹爹告奶奶的跑了不少部门,那些吃过饭的领导们,在听说了他女儿的情况之后,良心倒也没泯灭。在账过得去的情况下,多少都给他兑了一些现,他拿了差不多五万块回来。
在乡村人家消费最多的领导,便是这刘天顺。
杨军跑了好几趟派出所,一分钱都没能拿到。
钱没拿到也就罢了,前两天那虎哥,居然带着一帮手下,来店里把杨军胖揍了一顿。还威胁他说,要胆敢再去派出所闹事,就打断他的腿,砸了他的店。
自己是迫不得已,才去要账的,一点儿过火的事情都没做,甚至连重话都没敢说一句。到了虎哥那里,却成了闹事,还因此挨了打。
兔子急了,尚且还要咬人呢!
越想越气的杨军,在做烧鸡公的时候,连着倒了两包老鼠药进去。
杨军的烧鸡公,是南龙场的一绝,刘天顺每次来吃饭的时候,都会点。
烧鸡公的味道比较重,就算是放了老鼠药,也吃不出来。
犹豫了一下,杨军并没有直接把那盆烧鸡公端出去,而是拿起了那厚厚的一叠,已经皱巴巴,甚至有的字迹都已经淡了的账单,去了楼上的包房。
“刘所长,我女儿实在是等不起了,要不你给帮个忙,把这些账单给我结了。”杨军唯唯诺诺地央求道。
“什么账单?”
刘天顺一把抓过了杨军手里的账单,然后啪的一声摔在了他的脸上,喝道:“老子今天是来请客吃饭的,别他妈扫我的兴!”
账单撒了一地,杨军蹲了下去,想要一张一张地把它们捡起来。
“捡个几把!你特么快点给老子上菜!”
借着酒意的刘天顺,一脚踩在了杨军那正在捡账单的手上。他穿的是皮鞋,底很硬,踩着很痛。
光踩了还不够,刘天顺还在用脚掌在那里搓。杨军的手背,被搓破了皮,流出来的鲜血,染红了账单。
“对不起,刘所长,是我不懂事,我这就去给你上菜。”
杨军的脸上,很平静,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愤怒。
跟一个死人,没必要生气,更没必要愤怒。
“这种人,就是欠收拾!”
误以为是自己用威风降服了杨军的刘天顺,得意洋洋地坐了回去,还端起酒杯,跟他的客人谢强碰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