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衍成婚在即,按照侯府向来的规矩,原本不是在身边挑个xìn格稳重老实的丫头开脸收房,就是由朱氏从身边选个稳妥人送过来。然而,如今眼看着婚期一天天临近,这一茬却自始至终无人提起。如今尽管红檐的死尚未水落石出,但除却那些不得不关心这些的人之外,下人们却大多不理会这个。
眼下乃是午后,各房的主们照例歇午觉的歇午觉,出én的出én,而丫头们也难能偷得一会闲,不是四处闲逛,就是在烧着暖炕的耳房里叽叽喳喳说话,翠柳居也自然是如此。这里曾经是三房上下的居处,但自从三房一家搬进了庆禧居,三小姐陈澜出了嫁,这里就成了四少爷陈衍的居处。丫头妈妈婆们十几个占据了这偌大的地方,住得要多宽敞有多宽敞。
这种时候,陈衍自然不会还在家里,因而几个丫头可算是满侯府里少有的自由 “>。朱氏偏疼陈衍,因而他身边的露珠nt雨和檀香都升了一等,此外虽不曾再添人,可大小丫头仍有六个。眼下三个大的占据了这偌大的耳房,一面烤火一面说起了未来的少nn。
“这几年少爷去杜府勤,杜老又是那样,崖岸高峻的,那几个小的成日里还嘀嘀咕咕胡思1un想,我看她们是都昏头了。”露珠从手绢里拿出瓜磕着,吐了皮儿便哂然笑道,“少爷是三姑手调教出来的,又是文又是武,要真是屋里收人,老太太早就从身边挑好的送来了,哪里了轮得到她们?”
话音刚落,一旁的nt雨就打趣道:“哟,姐姐自己就真不想么?”
“想什么,我都十六了,以后少爷风华正茂的时候,我就该人老珠黄了,到时候留着还招少nn憎厌,何必呢?”
露珠没好气地撇了摘嘴,又歪头看着nt雨和檀香:“怎么,你们两位想将来被人尊称一声姨娘?咱们侯府如今倒是还有好几位姨娘,可除了那位出身名én的,其他的和隐形人有什么区别,而且哪个是有儿的?就是罗姨娘,顶着那两个字,哪怕是有诰命,也一辈被人瞧不起,什么意思!”
“哎哟,我说你一句,你一下就多出了十句来!看我不撕了你的嘴,你个小蹄,你十六,我都十七了,你说这话不是寒碜我吗?”
两人说笑间就扭打在了一起,一旁的檀香却只是坐在那儿出神,直到两人扭打到了她身边,一个拿着她当盾牌来回躲闪,一个则是在那干着急,她咳嗽了一声:“看你们俩闹的,让外头她们听见,岂不是成了笑话?少爷的事自有老太太做主,拿来说嘴不好。”
“哎呀,檀香你就是忒稳重了,不就是开开玩笑而已。”nt1un的头,回到原位上坐下,见露珠过来讨饶似的拱了拱手,她没好气地说,“再说了,少爷分明是没那个意思,我哪会自作多情。有这情分,还不如求少爷一个恩典,让我好好挑挑那些外院的男人!”
“原来你竟是这么个心思!”露珠顿时笑得前仰后合,“nv人挑男人,这主意好!”
这边两人又是笑成一团,檀香坐着坐着却是突然站起身来。见两个人诧异地看着自己,她就微笑道:“如今天冷了,家里三老爷回来了,难保又有事,少爷兴许会早回来,我先回房去看看茶水点心是不是都齐备了。”
不等两人说话,她就转身出了屋。厚厚的én帘一落下,她就听到里头传来露珠的笑声:“怪道少爷总嫌我和你不稳当,咱们三个里头,也只有檀香有些像三姑nn,什么事都预先考虑着,什么都料理得周全……不过,少爷偏没那心思,可惜了……”
听着这些,檀香的脸sè就晦暗了。她疾步从屋檐下进了正房,一进én,就看到两个小丫头正在明间里靠着墙说话,一见着她立时站直了身。她也懒得训斥什么,摆摆手示意她们出去,这就进了东屋。站在那熟悉的书架前,她无意识地随手拿着掸掸着那些并不存在的灰尘,好一会儿恍然回神,慌忙丢下东西去看蒲包里的茶壶,见里头的水已经完全凉透了,她立时转身出了屋。堂堂一等在丫头亲自到茶房要水,茶房里头的人自然不敢怠慢,一个婆甚至还殷勤地问着是否要自己提着送过去,檀香自是赶紧摇头。心不在焉地提着铜壶往回走,待经过夹道旁的一扇小én时,却突然有一只手伸来拉她。她一愣之下正要呵斥,可看清来人,顿时鬼使神差地顺势进去了。
“这种节骨眼上,你见我做什么?”
“就是这种时候要见你。你想啊,三老爷一回来,老太太就提出了分家,而且红檐死了,四少爷心里是什么滋味,老太太到时候会不会又犯病?我是四少爷身边的人,自然要想他所想,急他所急,难道还打算让他回到从前那种时时刻刻看人脸sè的日?”
“我还能怎么办?我只是一个丫头,可没那许多能耐!”檀香使劲挣脱了那只拉着自己的手,好一会儿说道,“四少爷如今文武双全,又是师长栽培,以后又是杜老的乘龙婿,哪里会落得从前那般境地?”
“可三老爷若是真的被皇上留在了京城呢?三老爷那xìn如何你想来不会不知道,他是多年沙场杀伐历练出来的,相形之下,四少爷终究是稚嫩,只要被人算计了就未必有翻身的余地。你是忠婢,总不希望主好容易起来了,却又给人打落了深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