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不觉勾起一抹笑意。
门口跨进来的身影顿了顿,转头朝外面高呼道:“小姐醒了,来人,快将洗漱的物件准备好。”井井有条安排好一切。
她瞬间敛去眼中思绪,看着门口平淡到没有任何特点的眉眼,眼波微闪。
是紫菱。
紫菱低垂着头走了过来,在与她床边还有三步距离时浅浅一拜,恭敬地行了一个礼:“奴婢是来告罪的。”声音不卑不亢。
“哦?”苏轻羽刻意拉长的声音带着几分诡谲,“你是何罪之有。”
请罪的人眼观鼻,鼻观心:“奴婢没有看好丞相夫人的嫁妆,让它被人毁了。”
明明说着请罪的话,却俨然没有半分请罪的诚意,这分定力,不愧是能在华姨娘身边做到大丫鬟的人。
盯着看了半响,她垂眸嗤笑一声:“主子做事,做下人的自然不好拦,我知道,也没怪罪你。”缓缓撑着床起身,任床被滑了下去,漏出她被烧伤的胸腹。
门口传来一声惊呼,装着水的铜盆坠落在地,抬眼看去,一个小婢女盯着她胸腹间狰狞的伤口,哆嗦着跪了下去,连忙磕头求饶。
这些新来的小婢女说不清是哪方的眼线,她没心思理会,看向稳稳保留行礼姿势的人微微闭眼:“紫菱,万事还是你最妥当,帮我梳洗的事都交给你了吧。”
“是。”她没有迟疑的应了下来。
一番折腾后,她终于搞好了一切。因为胸腹间有伤口,她只穿了一件宽大柔软的亵衣裙。月白的亵衣裙虽然看似不起眼,却是她以前怎么也碰不到的布料。
随着丞相态度的变化,她的吃穿用度不知比以前提高了多少。
“你们都退下吧,我想一个人静静。”让所有婢女都下去后,她缓步走向八仙桌,坐在了凳子上,直直看着桌上,有些愣神。
桌上摆了三个物件,装着药的古朴小木盒,一块快要烧没的小衣服,还有一个断成两节的小陶人。
抬起手,她将那两节小陶人拿着起来,小心地将接口堆在了一起。小陶人瞬间合二为一,忽略中间那条似有若无的缝隙,它仿佛从未被破坏掉。
看着小陶人脸上一团喜气的笑意,她微微垂眸,眼底含着一抹讽刺,朱唇轻启,吐出了一个名字:“苏丞相。”
门外突然有人叩门,被打扰的她眼底划过一抹不悦,微微偏头:“我不是吩咐过让你们都退下吗?”
她讨厌阴奉阳违的人。
“三小姐,是我。”门外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她眼里闪过一抹光亮,倏地起身,带倒了一个小板凳。
开门后,一张祥和中带着浅笑的脸映入眼中,她有些惊讶道:“肖家奶奶,你怎么来了。”稍愣一下,赶紧把她迎了进来。
两人坐好后,肖家奶奶浅笑道:“殿下不放心你的伤,所以先让我过来看着你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眨了眨眼睛,突然:“奶奶,那你走了阮娘怎么办?”
阮娘是她计划里的重要一环,可不能出什么事。
肖家奶奶面色从容:“你放心吧,她自有老身那顽皮孙子肖天泽照看,出不了什么事的。”顿了顿,转眼看向她定定道,“对了,殿下给你的药在哪里?让老身看看,好给你配点内服的汤药。”
苏轻羽连忙将桌上的膏药递了出去:“奶奶,就这个。”
肖家奶奶接过小木盒,轻轻打开,闭眼凑过去闻了闻味道,诧异睁眼惊呼:“这居然是可化白骨为血肉的疗伤圣品,洛血膏。天下不是只在宫里藏有一盒吗?怎么到了……”瞥了眼她,声音渐小。
她低头看着那药膏,心里有些慌乱,瞥了眼窗外的蔷薇,莫名有几分……欢喜。
咬了咬舌尖,刺痛让她清醒了不少。泷泽彻有一个叫阿芙的心上人,不是她。倏地一僵,她在想什么?寒意瞬间袭来,微微瞪大眼睛。
哗啦起身,她走到窗边静默了许久,背对着身后之人开口道:“奶奶莫要误会了,我与殿下互相合作,他不过是不想因我耽误了围剿冥忧阁的事而已,所以才给我送来这膏药。”不知道是说给她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静默了片刻,肖家奶奶开口了:“也是,毕竟这疗伤圣品宫里收藏着一大堆。”
闻言,她心里淡淡的松了一口气,浅笑回头:“所以我就好好养伤吧,莫辜负了殿下的一片心意。”
肖家奶奶浅笑点头。
养伤的日子过得很闷,所幸阮姨娘华姨娘她们并没有搞什么幺蛾子,转眼已过三月。
在一片平静中,整个丞相府的人并不知道,他们将迎来一场浩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