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慕之见她如此,以为是她不舍自己,心下一喜,后又不禁多了几丝伤感。
当下,二人皆是沉默不已。
“也好,”归明月眼睛一亮,“你去了京都,咱们照样可以赚银子啊!”
“赚银子?”原来她不开心不是因为自己的离去啊,白慕之无奈又好笑。
“是啊,如今胡不归的生意又恢复了以往的热闹,我想将着鲜花生意先扩展到汴梁去!”
只要是谈起生意和赚钱,归明月简直全身发光,白慕之不禁看愣了,良久才反应过来:“为何不将你的当归阁也开去汴梁呢?”
当归阁,还得从长计议,虽然眼下在南阳郡是头一份的好生意,但是在能人巧匠辈出的京都汴梁,就不一定了,加上母亲俞氏的手艺也有限,作坊里正经拿得出手的匠人更是少之又少……
“这个,我还有别的打算,白兄你能否帮我去汴梁城中,探听探听行情呢?”
“当然可以!我一定竭力而为!”
“那明月就先谢过白兄啦!”归明月以茶代酒,敬道。
随着白慕之他们一家的入京,南阳郡也渐渐入了秋。在孟夫子的严厉教导下,归明月的字终于能入目了,当然,用夫子的话说,也只是能堪堪入目而已。
当归阁的生意一天比一天忙碌,而属于高端首饰,可以“私人订制”的三春晖也成了城里小姐太太们的热门话题。
得了“私人订制”的这些人们,更爱在一块互相比较,比如说最近得了不少零花钱心情好又爱炫耀的路嫣然小姐。
只见她的那支三春晖金色的箍身,很是夺目耀眼,只在上面卧着一只孔雀,孔雀的头和身子使用极细的金丝和更细的绿竹丝编累而出,眼睛由黑色宝石点缀,整个形象慵懒随意又栩栩如生;孔雀长长的尾羽上则镶嵌着多如繁星的细小宝石颗粒,颜色层次多变,莹润又有光华。
这令她实在太爱不释手,逢人便要拿出品评一番。
而经常和她同在一处的刘娉婷,也极为想要一枚这样与众不同专属于自己的首饰。奈何平日里不爱交际,与归明月并不熟识,怕她见自己只是一位乡绅的女儿,而不愿全心为自己打造。
路嫣然见此,自告奋勇的带着她去找了归明月。
这路嫣然与归明月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加上连那尚书府的冷秉香,鸿胪寺卿家的苏汀薇,上将军府的归雨妃……她们都与之交好,便也觉得这归明月是个还不错的,虽然出身是低微了些,奈何人家有钱而且卖的首饰鲜花都那么好看啊。
其实刘娉婷想多了,在财迷归明月眼中,给银子的都是大爷,是绝不会因为她家是不是当官的就另眼相待滴。
更何况这个刘娉婷的爹是南阳郡中数一数二的乡绅,有的是银子。并且与大东王朝的第一富商邬家素来交情甚笃。这次刘娉婷便是要去参加邬家二房的次子邬静轩的及冠礼。
而这个邬静轩也是个妙人儿,年近二十了还没结亲,不是求亲的人不多,是他素来眼高于顶。
当时流传着一个歌谣,邬家二郎有六不要。俗气的不要,酸气的也不要;太妖艳的不要,太寡淡的也不要;娇小姐不要,母大虫更不要。
本来刘父并不想去主动提这门高亲,奈何这位刘小姐自第一眼见了那邬静轩,便芳心大动。
刘父见她茶饭不思的样子也是心疼,这次便想着带她去给邬家老妇人和二房夫人相看,能不能看中,就全靠这痴儿自己的本事了。
刘娉婷看着归明月给她着身打造的这枚三春晖,脸色有些复杂难言。
箍身是錾金的,上面錾刻着一枚枚或舒展开来或迎风卷起的荷叶,以及镂空的水纹。上面的镶嵌之物就颇为奇妙了,有薄金片打作的两位游鱼,一对鹭鸶,一对戏水鸳鸯一只蛙,又有玉石镂刻的莲花,红宝石镂刻的是盛放的,黄宝石镂刻的半开的,还有青玉打磨的荷叶,上面甚至还有白玉石雕的露珠儿……
而这些荷塘小景,大的也只有小指肚大小,小的又小到黄豆、米粒,个个精致绝伦。
见到自己手里的这枚“三春晖”,刘娉婷却是又喜又忧。
喜的是它新奇奇妙精致,忧的是它太新奇奇妙精致。
时下大东女子的饰物基本为发簪、钗、步摇、花钿、团冠、花冠、垂肩冠、冠梳、项圈、璎珞、耳坠、戒子、手钏、手镯等。而式样也比较固定,除了归明月家的当归阁时不时出几样新奇罕见的式样,其他大都是些折枝梅花、海棠、桃花、以及蜂赶梅、蜂赶菊、蜂采花、蝶恋花、蝴蝶戏花之类……成熟妇人的则可以多些样式如瓜瓞、荔枝、石榴、桃实等寓意多子多寿的样子。
哪里见过这般将整个荷塘的意趣儿搬到饰物上的?
是以刘娉婷又喜又忧,但是转念一想,也许正是这么与众不同的东西才该是能吸引那邬家二郎的注意力也不可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