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王老板分明说你娘病重命不久矣,如今你还能拿她的独门技艺跟我谈条件吗?”归明月拉开马车上的帘子,缓缓说道。
“这,你都听到了……”李玉赧然的低下头去。
归明月冷笑一声:“永远不要把别人当傻子,尤其是你并不熟悉的人。”说着朝俞洪波使了个眼色。
“闪开,不要耽误我们赶路。”俞洪波大喝一声。
李玉见归明月她们就要离去,急的直抹眼泪,眼下他爹老李被那王行说是做了假账,贪污头面铺子里的银子,已经报了官。
而眼前这位驾车的公子,昨日喝醉了酒,正是那刺史大人的儿子送回来的。这二人一见就是交情匪浅,只要他肯帮忙,那王行定然不能只手遮天的。
这么想着便又冲上了前去,跪倒匍匐在前面,苦苦哀求。竟一点也不惧怕马蹄就停在头顶,随时有被碾压的危险。
这孩子倒还有几分孤勇,归明月与俞洪波不禁对视了一眼,俞洪波微微点了点头。
归明月在金锞儿的搀扶下,下了马车,走到李玉跟前,问道:“你凭什么认定这位公子能救你们全家。”
李玉一听,这位小姐肯出口询问,知道这事还有转机,赶紧说道:“那头面铺子的老板王行仗着自己是刺史大人的外甥,想强占我家阿姐,我阿姐誓死不从,他便诬陷我爹贪污铺子里的银子。昨日我见这位公子与刺史家的少爷一道像是旧识,便斗胆来求,请小姐公子一定要还我爹的青白啊!”说着便又要磕头。
归明月听了,思索片刻,突然说道:“你娘得了什么病?”
“我娘她以前身子颇为健壮,自从上次这王行不知从何处弄了些废旧的制钗材料,逼我娘用它们来做成步摇和簪子,我娘身子就日益不行了,最近还咳了血。”李玉说起那王行便咬牙切齿,想起娘的身子,更是悲苦交加。
哦,这废旧的材料里必是掺杂了有毒的金属,他娘这应该是中毒了。
“我们且随你去那王家铺子看一看,你爹的事情我们也不敢保证一定能办成,你不要报太大的希望。”归明月认真说道。
李玉立即感激涕零,说道:“多谢小姐、少爷,只要你们肯随我去走一遭,事情能不能成,我李玉都不忘二位的恩德。”
“那就走吧。”
李玉带着归明月一行人来到王家铺子,一看铺子已经锁了,周围的街坊告诉他,他爹老李已经被带到了州府衙门。
归明月先去了衙门大堂,俞洪波则拐到刺史府,去找自己的好友刺史家的凌公子。
“俞兄昨日不让我相送,今日怎么自己又回来了,可是舍不得小弟。”凌公子一见俞洪波哈哈玩笑道。
俞洪波将今早之事告诉了好友,凌公子听完,半晌不语,见俞洪波着急,只得抱歉的开口说道:“恐怕这件事,我帮不上忙。”
“为何?可是因为那王行是刺史大人的外甥?”俞洪波有些气恼。
“不不,俞兄,并非因着我那位表哥,这件案子我也有所耳闻,”凌公子看了一眼俞洪波“而是这王家铺子的账房老李,确实是贪了铺子里的银子啊。”
“什么?你认了?”李玉跪在堂前,不解的看着身侧一脸颓唐的老李,不可置信的说道:“一定是他们打你了,威胁你了,是不是爹,是不是?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他不相信他那老实巴交的爹会干这样的事情。
归明月静静在堂外看着。李玉回头看了一眼,又燃起了希望,抓住他爹的手说道:“爹,你不用怕那王行,我们也有办法,你尽管说出事情的真相,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啊,是不是他逼你的。”说着指着站在旁边一脸阴沉的王行。
老李跪在地上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爹,你倒是说话啊,你要是真的被诬告为贪污了银子,我们一家人可怎么活啊。我娘都病成那样了,还有我姐,我姐……”
老李闻言,突然痛苦流涕,哭着喊道:“都是我的错,我糊涂啊,可是你娘,你娘她的病,再没钱医治,恐怕就挨不下去了呀,所以我才,我才偷了账上的银子……”
“爹!”李玉一听他爹说的是实话,心里一下子没底了,指着王行骂道:“都怪你,一定是你毒害了我娘,如今又设计让我爹去偷银子,害的我家这么惨!亏得我们全家都在为那铺子效命,你这个背信弃义的白眼狼!”
王行呸了一声,高高的颧骨上满是薄凉与不屑:“你们那是窝囊无能,要不是我收留了你们全家,不让你们早就在五年前就饿死在大街上了!”
五年前李玉还小,他们一家逃荒来到鄂州,王行见他娘有制钗的一把好手艺,便收留了他们家在王家铺子做工。
这本是天大的恩情,可是随着李玉的姐姐的长大,王行对俏丽的李玲儿起了歹心,还多次在铺子里欲行不轨,可是他爹老李太过懦弱,敢怒不敢言,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让他既恨王行,又恨自己的爹无能。
如今全家人的命都被握在这王行的手上。
“你究竟想怎么样?”李玉咬牙切齿的问道。
王行得意的一笑“你爹贪的银子,我可以一笔勾销,只要你姐姐肯从了我,一切都好说。”
“你,你休想!”这时从堂外的人群中跑出一个姑娘,梳着普通的麻花油辫,衣服上补着补丁,看那长相鹅蛋儿脸柳叶眉,倒是颇有几分姿色,想必这就是李玲儿姑娘了。
“爹,爹你怎么样?”李玲儿跪上前去搀扶老李。
只见王行朝堂上一拜,朗声说道:“大人明鉴,所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老李不仅是欠了我的银子,更是偷盗的罪恶行为,望大人明断。”
府尹问道:“你便是这犯人李宝禄的女儿李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