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甄氏转头看向自家相公俞洪泽。俞洪泽笑着点点头,甄氏才让两个孩子好好收着了。
老太太又指了指坐在最下首一直沉默的姑娘,说道:“这是你表妹,浅姐儿。”
“浅表妹好”只见这位表妹身姿纤弱,小小的瓜子脸,眉目清秀,大大的眼眸,眼波水盈盈的,让归明月不禁想起楚楚动人一词。
“浅儿见过月表姐”俞浅浅起身一福,声音柔和纤细。说完了不忘偷偷打量着这个表姐。
“哎,月儿一来,大家就只顾得她了,全然没看着这边还有个大活人呐!”俞洪波见大家都认识过了,不禁嚷道。
“哪里还有人,我怎么没见着。”俞洪泽故意逗他。
“大哥!”
“哈哈哈,你们俩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似小时候一般玩闹。也不怕叫月儿笑话。”老太太佯嗔道。
“孙儿拜见祖父祖母,孙儿外出多时,让二老担心了。”俞洪波上前跪下正色道。
“起来吧,苦了你了,一路上寄来的东西,我和你祖母都收到了。”俞洪波说是四处游历赏景,其实也沿途做些小生意,但凡遇到稀有的好物,都会托人待回来。那镜花绫便是他去蜀地时候偶尔得之。
老太太也慈爱的看着这两个孙儿,不禁又有些哽咽。她此生只有一儿一女,闺女远远的嫁去了南阳,几乎杳无音讯,儿子患病早早的去了,留下他的孤儿寡女,好在大孙儿泽哥儿性情良善忠义,这些年来一直苦苦的支撑着自家的作坊,还娶了妻生了子;这二孙儿波哥儿豪爽开朗,这几年在外辛苦经营,赚得的银子全部偷偷补贴给家用;这小孙女俞浅浅虽然性子怯懦了些,但是也算是乖顺懂事。
见过了面后,大儿媳与甄氏去厨房张罗吃食。俞洪泽则还去了作坊理事,俞浅浅带着两个侄子自去玩了。
屋里只剩了归明月、俞洪波与二位老人。
俞洪波上前,也不避开归明月,从怀中掏出一叠银票递给祖母。兴奋的说道:“此次孙儿从极北之地,够得了品相上成的皮毛与珍珠,沿途买到南地,短短一个月竟然净赚了五千两有余。可惜生怕遭遇歹人,我们每次只能带很少的货物上路……”
“好,好,平安归来就好。”老太太慈爱的摸着他的肩膀,看着他小小年纪就略显粗糙的面庞,心里不禁五味杂陈。
哎,俞老太爷不禁叹了口气,说来波哥儿也就十五六岁的年纪,从小就没了亲爹,是在自己老两口的膝下长大,论起感情来,自然是更加亲近些。如今还未及冠,就为生计到处奔波,他这个做祖父心里满是愧疚啊。
俞洪波怎会不知二老所想,嘻嘻哈哈一阵插科打诨,捡着在外面的趣事说给老人家听,也就将此伤感的气氛岔过去了。
俞洪波看着二老突然又正色道:“孙儿所赚的所有银子是留给祖父祖母防老的,不许给二房那一家子!”
“嗳,不给,不给。”俞老太爷赶紧答应着。
“哼,说是不给,之前几次不都给了……”俞老太太瞪了老爷子一眼,气愤的低声嘟囔道。
俞洪波一听,气的跳起来,痛心疾首的说道:“祖父啊,那二房这么多年吸咱家血,还没吸够吗?且不说之前的几家铺子,连最后一家头面铺子都给他们败光了,眼下只有这个小小的作坊,还在风雨飘摇。不逼得我们走投无路,他们是不是就不罢休啊!”
“闭嘴!这话是你该说的吗?”俞老太爷一拍桌子,怒斥道。
“我……”俞洪波正要反驳,被归明月一把拉住,她虽然不知道里面有何渊源,但是见祖父如此坚持,此时显然争执无用。
哎,俞老太太也只能叹口气,这么多年了,谁也劝不了这个固执的老头子。
归明月一挥手,金锞儿和银坠儿便指挥着小厮从马车上抬下来两个箱子,一个匣子,第一个箱子里装的满满的都是药材补品,第二个则是有俞氏亲手为二老做的衣裳鞋袜,一年四季俱全。
“二丫头有心了……”俞老太爷摸着自己的闺女亲手为自己做的一套套衣裳,怒气一下子就熄灭了。
“这些是娘亲给祖父祖母准备的,接下来呢,是月儿送给二老的。”归明月说着打开匣子,之间里面是两条抹额,一条是黑丝绒金丝镶翡翠的,一条是团花刻丝锦缎绣墨菊镶猫眼儿玉石片的。前者用于冬日保暖,后者用于夏日防暑。
归明月亲自拿出黑丝绒的那条给外祖母戴上,俏皮的问外祖父:“我外父母好看不?”
老太太不禁脸红,啪的就着归明月的手背打了一下“皮猴儿,说什么混话。”
“好看,好看!”俞老太爷知道老伴正为二弟家的事恼自己呢,当下赶紧说好看。
归明月和下面两个丫鬟都忍不住哈哈大笑,没想到自己的外祖家的生活气氛也是如此的温暖和轻松。
她很喜欢。
当下从匣子里拿出绘有“洞庭十景”的式样图,展开放在外祖父面前。
俞老太爷不愧是技艺超群的头面匠人,打眼一看着式样图,便懂了其中的妙处。当下大喜过望,将式样图往怀里一揣,领着孙儿和外孙女直奔作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