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日回娘家,怎么没把从心一起带来?”郑国公没看郑燕纤,口中的话却是对着她说的。
郑令意也抬头瞧了郑燕纤一眼,她有些莫名局促,声音也高了几分,道:“大姐姐一家都没来,您也没管,偏偏问我做什么?”
她说话这样不尊不敬,郑国公怎能不气,鲁氏赶在他前头发难,“纤儿,你爹不过是与你闲话几句,何必高声回话呢?”
说罢,用脚在桌下轻碰了郑燕纤一下。
郑燕纤倒也是怕郑国公的,但庶女同在一张桌子上,那事儿叫她说不出口,只好对鲁氏耳语几句搪塞过去。
鲁氏听罢,露出几分狐疑之色来,还是替郑燕纤在郑国公跟前圆了个场。
郑国公没理会鲁氏,心里想着一桩难事。
这新皇虽登基,可实权仍在摄政王沈白焰手中,他乃独子,又钟爱其妻宋稚,府里除了某些硬塞来的姬妾,连个正经妾室都没有。
郑国公在沈白焰跟前多少算一个老师,一贯是有脸面的,绝做不出送女儿去做妾的事,但也想着迂回的结一个亲。
沈白焰这边不行,便想着从宋稚入手。
宋稚唯有一兄,已经娶了曾家的嫡女,就连表哥也尚了公主。
算得上姻亲的,眼下唯有曾家的一个嫡子,一个庶子还未娶亲。庶子不掌家无用,可要够上嫡子,他膝下的女儿,却没几个可用的。
倒不是郑国公自己想入非非,他早先与曾相笑谈几句,曾相也似有这个意思,只是曾相因刺去世,这才搁置了。
郑国公的目光一一从他的几个女儿面上掠过。
燕如嘛,虽是嫡出,又负才女之名,可模样不好,岁数又大,只怕曾家不乐意。
莹莹么,容貌普通,又不会说话,性子又狭隘,定是不成的。
至于秋秋,真是成也容貌,败也容貌,庶出的出身加上这媚气的面相实难为高门大户的正妻呀!
其实最合郑国公心意的便是郑令意,性子样貌都合适。
只可惜,她年纪尚小了一些。
不过这也不打紧,等与曾家敲定了婚事,再等上几年也就是了。
若是从前二姐儿与陈府的那桩子婚事能成,郑国公也就不必在这里费这个心力了。
陈府的嫡女不就是宋稚的舅母吗?这也是只隔了一层的姻亲呀。
郑国公原先只知道老夫人是因为二姐儿的事情叫气病了的,但却不知道陈府属意的是二姐儿。
前些日子他去县主府看郑启君,闲谈间与县主商量起曾家的婚事来。
县主说起这件事,郑国公才知道,自己折损的不只是一个女儿,而是一桩好亲!
真是最可惜又可怜。
“国公爷,国公爷。”鲁氏见郑国公似在神游,便唤了几句。
郑国公不满的瞥了鲁氏一眼,眼神好像在嫌弃鲁氏聒噪。
鲁氏一噎,她嚣张多年,岂料会有今日这般憋屈的时候?
只是先皇一薨,鲁维因叫沈白焰削了大半实权,如今只落个闲职,只盼着能靠郑国公东山再起。
鲁维因自己底气都不足,自然没法子再给鲁氏撑腰了。
“十五,吃菜。”郑国公忽然道。
他身后的婢子立刻走了过来,给郑令意夹了一个酥炸鸡肉丸子。
众人皆有些反应不过来,除了郑容岸外,郑国公几乎没有对谁说过这样的话。
郑令意更是满脸不假掩饰的愕然,这愕然是真。
她惴惴然的谢过郑国公,还是一脸惊惧,以至于显得有些蠢笨了,这做作的惊惧便是假了。
郑国公不紧不慢的睇了她一眼,这一眼,叫郑令意觉得自己像是被看穿了。
她只好埋头吃丸子,听郑国公又唤吴柔香多饮一碗白鱼清汤,心里这才松了松。
可也没松快到哪去,这桌上明里暗里打量的目光虽纷纷撤去了,可他们心里的忌惮却是愈发重了。
郑令意百思不得其解,很是不忿的想着,‘这老头子到底想干嘛?无缘无故弄这一出,是瞧我不顺眼?还是嫌我如今日子太好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