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橘子是野橘,青青的硬皮,比醋还要酸些,除了鱼脍里会用些橘汁提味之外,通常不会有人吃的。
不过这种野橘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果香浓厚,清新扑鼻,夏日暑热时分放在屋内,比什么香料都管用。
“令意是骨头细,您瞧她那手腕子,比您小时候用来打我的戒尺还要细。我便是瘦成皮包骨的样子,瞧着还是比她块头大。”
平王妃听她这般无所谓,反倒生起了自己气,“早知道这样,那时候就不该让你去武场,练的满身粗骨头!”
沈沁很清楚自己的长处和短处,并不会被平王妃的三言两语弄得妄自菲薄。
她看向自己的手腕,转动了一下,得意道:“粗是粗了些,不过揍起人来,铁定比细细的腕子有劲儿!”
婢子们纷纷掩唇轻笑,平王妃不知该是哭还是笑,叹了口气,不去继续这个话题,省的给自己找罪受。
她们这对真母女说说闹闹的不伤情分,假母女真刀真枪的动起手来,两个人总要伤到些。
鲁氏知道郑国公在王府里等着,回去了必定没法子痛快算账,一上马车便卯足了劲儿要抡一个巴掌过去。
郑令意像是早就猜到了,敏捷的一个屈膝,她这叫一巴掌抡了空。
鲁氏手上的劲儿没落实,要不是丹朱眼疾手快的扶了一把,只怕登时要给郑令意跪下。
“夫人还是再忍忍吧。您这一巴掌还是先攥着吧,省的爹爹一问。”郑令意施施然坐下,抚了抚折起的裙角。
鲁氏有些狼狈的坐下,见郑令意平静的面庞,想到郑国公昨个连夜替她筹谋的那桩婚事,心里的气忽就顺了,冷笑道:“你爹确是极疼你的。”
她语气怪异令人警觉,郑令意望向鲁氏,微微一笑。
鲁氏最不喜欢见她这样,好像胸有成竹,万事拿捏的准。
再加上这张掩藏的如此之妙的无暇面庞,鲁氏已经明白自己被耍了多年,如何不气?
郑令意故意不问,那鲁氏就偏要多说几句来毁了她此时的气定神闲。
“面皮藏的不错,白嫩的像块豆腐,若是嫁到曾家,即便夫君对你的出身有些不满,靠美色邀宠对你来说应该也不难。”鲁氏讥讽道。
郑令意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她知道鲁氏接下去说的必定不是什么好话,所以竖起高高心墙来保护自己。
“不过,经昨夜一事,曾家你这辈子是别想了。”
鲁氏显然说的很畅快,乃至于得意。
“你爹爹和吴家说定,散出风去,说你和吴家的那个庶子早有婚约,如此,才可保全国公府的名声。”
嫁给一个血脉曾遭疑虑的庶子,这门婚事很像出自鲁氏的手笔,算是撞在她的心坎上了。
鲁氏等着看郑令意崩溃的样子,但却只在她脸上见到一片空白。
她还以为郑令意是吓得懵了,倒也满意。
郑令意现下管不了鲁氏是什么心思,只拼命把自己脑子里的清明给找回来,所以只有满脸的空白。
虽然很笃定鲁氏所说是吴罚,但郑令意还是多问了一句,“吴家的哪个庶子?”
她的声音有些变调,像是惊惧,又说不大清楚。
鲁氏迫不及待的想开口,在此刻又故作姿态,扫了丹朱一眼。
丹朱替她开口道:“是吴家第三子。”
果是吴罚,郑令意没意识到自己松了口气,只是面上出现了些微鲜活神色。
“即便我不求曾家,但经此一事,曾家又会如何看待鲁家?”郑令意刻意避开自己的婚事,抛出一个鲁氏一定会接的话头。
因为吴柔香的倒戈,郑令意是被戚氏给推倒湖里去的这一事实,连鲁氏自己都默认了。
若没有郑燕纤之前那一出,哪怕仅仅出于维护国公府的目的,再加上鲁氏对戚氏一贯的蔑视,她怎么也会向戚氏兴师问罪一番。
此时鲁氏也只能不大硬气的说一句,“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关我鲁家何事!”
鲁氏这样睁着眼睛说瞎话,恰恰证明了她的心虚。
郑令意没说话,虽说许多事情没想明白,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并没感到十分害怕。
那种气定神闲的姿态又笼罩了她,眉梢眼角似乎很是松快,这细微之处说不清也道不明,鲁氏隐隐觉得有什么内情是很重要,但却又是她摸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