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氏没有说话,但看她的满脸的轻松惬意,明日应该会与吴柔香商议。
郑令意与绿珠一路上都没说话,主仆俩屏着一股气回来了静居。
裘妈妈在她们二人进门后,立即探出头去看绿浓是否跟回来了,可门外空无一人,只有围墙和摇晃的草叶。
绿珠刚把内室的门关上,就听到郑令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又沉重的呼了出来。
绿珠忍了一路的眼泪这才流了下来,她偏首见郑令意俯在软塌上,身躯纤弱而无助,连忙走到她身边扶着她,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只能轻道:“夫人。”
郑令意默了一会,握了握绿珠的手,道:“绿珠,打盆洗脸水来。”
刚才那几滴渗进衣袖里的无声之泪,才是从她心里流出来的。
平日里做什么都有绿浓提点着,绿珠不用操心,现在绿浓一走,绿珠心里觉得郑令意只剩下她了,自觉要担当许多。
绿珠有些不放心郑令意一人在屋子里,想了想,还是唤来了王婆子去打水,又让殷婆子去吩咐金妈妈煮些吃的来。
芬娘就捏着笤帚站在院里,绿珠却非要远远的招呼婆子来办事。
自朱嬷嬷被挪到庄子里去后,这院里就剩了芬娘一人。
绿浓早就叮嘱过绿珠,要她好好看着芬娘,莫要被她三言两语就哄得亲近起来。
绿珠的性子,最是不会做些虚与委蛇的事儿,索性不理会芬娘了。
婆子们虽只得了不许芬娘出门的意思,但绿珠与她们闲时说说笑笑的,久而久之,她们对于芬娘的态度也就随着绿珠了。
这院里几乎无人与芬娘说话,更不许她近旁伺候,终日活得憋闷不堪。
“绿,绿珠姐姐。”芬娘犹豫的上前几步,道。
绿珠比芬娘还小了几岁,却因为地位比她高了许多,而不得不叫她一声姐。
绿珠警觉而疑惑的看着她,芬娘紧紧的攥着笤帚,鼓足勇气道:“绿浓姐姐这些时日不在,若有个人手短缺的,您只管指使我就是了。”
这话叫绿珠觉得不大吉利,她本想说绿浓过不了几日就回来了,夫人跟前没她的份。
话都到嘴边了,想到郑令意今日在伶阁那一场半真半假的大戏,绿珠觉得这事儿还模糊的很,自己都还摸不清楚,又怎么来训斥芬娘。
她抿了抿嘴,什么都没有说,径直转身回屋了。
被人这样忽视,芬娘一下涨红了脸,胸膛剧烈的起伏着,鼻子里喷着气,像是被人当面掴掌了一般。
绿珠心系郑令意,自然觉察不到芬娘的情绪。再者,待绿珠出门端水和端吃食时,芬娘已经没有立在正屋前头了。
“夫人,吃些粥水和烙饼吧。”绿珠道。
郑令意正用湿帕子擦着脸,面庞被清水洗过之后显得更为白皙,她看着绿珠忙活着摆弄碗筷,模糊间又瞧见了绿浓,只是视线一动,幻影又消失了。
郑令意见到绿浓时,她身上并没有伤处,这是吓得狠了,精神不大好。
郑令意又重重抹了把脸,把绿浓从自己脑海里暂时抹去,道:“今日绿浓不在,你倒麻利起来了,连吃食都备好了。”
绿珠听她能说出这句话来,也知道她情绪有所好转,露出个大大的笑容来,道:“是肉糜烙饼,夫人上次夸了一句,金妈妈便备着了。”
郑令意本失了胃口,看在绿珠周到的份上才吃了半碗粥和半个饼。
绿珠也没劝她,只是让人收了碗筷,又再要了一壶热茶。
郑令意静静的坐在书桌前,看着手边茶盏里腾升起一缕雾气。
绿珠见她一动不动,宛如一座玉雕,唯有长长的眼睫偶尔眨一瞬,昭示着她在深思而非走神。
“夫人,咱们要不去求老将军吧。奴婢瞧着,他是疼您的呀。”绿珠轻道。
“可我这身契,确是假的。”
郑令意一开口,绿珠就从她平静的语气中知晓,她早已考虑过这个法子了。
“公爹是男子,不会总在后宅里护着我,他做不到那般细致周全。我不能一遇着事情就去求公爹,这样会激怒乔氏,静居毕竟在吴家里,她真铁了心要害咱们,咱们也难以防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