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罚这话既讲理,又蛮不讲理,气得那稳婆说不出话来,小衙役又要去抓她用刑,她便顺势瘫在地上高声撒泼。
这撒泼招数,总能逼得别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稳婆屡试不爽,却不料一道寒光闪过,刀尖已经抵在了她的喉咙上,喉咙微微一凉,随后又是一疼。
她吓得几乎失禁,忙道:“老身说,老身说。”
吴罚这才收回了刀,有些嫌恶的看着刀尖上的一点血,冷道:“说。”
他怀中有郑令意亲手绣的帕子,但不愿其沾染上污.秽,所以只在近旁的废布头上蹭了蹭,这才收刀入鞘。
“这姑娘叫烟月,是碧罗阁的姑娘,刚开始不愿就范,老鸨子就让我去使了些手腕,就这些了,就这些了。”稳婆连声道。
“先收押吧,估计着还有些脏水没吐干净,你再审审。”吴罚吩咐道,转身便往外走,郭评事连忙收拾好东西跟上,再不理会身后的鬼哭狼嚎。
他得了新的线索,自然要去碧罗阁查验一番,可刚走到衙门口,就见一个熟脸的寇家随从驾马而来,对他们二人道:“两位大人,出大事了!龚寺丞正寻你们呐!”
寇家人哭丧着一张脸,竟是寇助死了!
他们一路纵马扬鞭,什么都来不及多说,匆匆赶到了寇家,先是被龚寺丞训斥了一顿,吴罚一应承受,绝不回嘴。
寇助是午睡后不醒,被下人发觉异样,进屋察看,才发现早就没了气息,但身子还是温的,显然刚死不久。
“家贼?”吴罚与寇觉尘立在一处,见他们寇家人都是一脸的悲痛,便刻意问了一句。
寇家人还没反应过来,也不知那龚寺丞的耳朵在此刻怎就这样灵敏,又斥道:“毒是下在饭菜之中的!谁人不知家贼嫌疑最大,要你在此卖弄?”
吴罚当即闭口不言,龚寺丞却又点了他,嘲道:“闲逛一晌午,可逛出个线索来?”
吴罚本是不打算当着这些多人的面说出自己掌握的线索,可却也不得不说。
龚寺丞没想到他真撅出一条这样紧要的线索来,甩了甩袖子,没话说了。
“碧罗阁?我现在就去那问个明白!”
寇止语有些激动的往外窜,吴罚正欲阻止,寇觉尘快他一步,一把将寇止语给揪住了。
“那种地方的人就像蚌壳,你越气势汹汹,越是撬不出一句话来!这么大的人了,长些脑子!”
寇觉尘眼下也是悲愤交加,气血涌动,使大了劲,再加上寇止语比他瘦小许多,竟被他一把摔在了地上。
寇觉尘也觉失手,想要道歉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却又难以说出口。
吴罚瞧见寇止语抬眸时眼里似有血色,但定睛一瞧,原是灯笼的红印在了眼里,身后的下人正在将红灯笼换下来,腾换上白灯笼。
吴罚转过头来,见寇止语主动到寇觉尘跟前,道:“二哥,我错了,我刚才是着急了。”
他都主动低头了,寇觉尘更不会端着,也连忙道:“是我出手太重,可有伤着?”
好一副兄友弟恭的景象,吴罚可从没尝过这种滋味,不由得觉得有些虚假。
“既是你挖出来的线索,你那便查去吧。”龚寺丞对吴罚道。
吴罚也不多言,一抱拳便离去了,走时总觉得身后黏了双眼睛,直到迈出门槛,这种感觉才消失不见。
吴罚忙碌了一整日,午膳也是用街边烧饼打发了,哪有郑令意惬意,今日逛了街市,还将硕京的特色佳肴给吃了个遍,回到客栈舒舒服服的睡到了傍晚。
绿珠给她端茶来时,还带了陈著的一句话来,说是晚上与吴罚一道出门有事,恐会迟归。
“没说做什么去?”郑令意好奇的问。
绿珠摇了摇头,想起陈著那欲言又止的神色,也觉有些异样,但又难以用言语描述。
郑令意午后睡得饱,晚膳后也毫无困意。
硕京的晚上热闹,她靠在窗边瞧底下人头攒动,也是有趣。
只是夜风渐盛,绿珠便掩上门窗,郑令意坐在茶桌旁看一本硕京的童谣集子,有些童谣还是京城里传过来的,只是词句稍有些变动,更添本土的风味。
不知过了多久,郑令意有些饿了,绿珠就让小二去对面的汤面馆子里要了一份薄饼配羊汤,热乎乎的吃了叫人心胃熨帖。
郑令意正吃着,有人叩了叩门,吴罚的声音低低传来,道:“还醒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