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光水滑的,养的真是好。”乔小夫人惊叹这丝滑的手感,又被绿珠推着去摸娇娇的脑袋。
忽然,郑令意腕子上的银镯松了活扣,掉了下去。
乔小夫人本就弯着腰,顺势就低下身去帮她捡起,郑令意也很自然的弯腰要捡。
两人头碰在一处,一句话轻飘飘的钻进乔小夫人耳中。
她一愣,见郑令意从她掌心拿走了镯子,又用正常的音量道:“多谢。”
乔小夫人很快反应过来,道:“举手之劳”
郑令意也敷衍的勾了勾嘴角,两人像是凑巧偶遇,不得已寒暄几句就各走各路。
但这两人彼此心里都清楚,郑令意今日是特意来碰乔小夫人的。
机会已经给了乔小夫人,这怎么选,能不能成事,就看她自己了。
赵护院其实有些本事,如果甄信没听漏吴罚的那句话,他现在应该已经找到乔知贤了。
眼下,赵护院也已经快顺藤摸瓜找到此处了,吴罚看着眼前这间身在闹市之中的冷寂宅院,心里很是清楚这一点。
若按着大路走,这间独门独院的小宅子离暗巷还有些距离,可若这几户人家打通了门户,那也不过是半盏茶的功夫。
门口未点灯笼,昏暗一团。
‘这些人,果然还是爱玩灯下黑的把戏。’吴罚拎着个悦食楼的食盒立在门口,心道。
他已经探明了乔知贤被藏在这里,又见那些人出门去赌钱了,不到天光大白定然不会回来。
宅院里留了一个歹徒看守,这人不贪赌而贪杯,吴罚只是在他必经之路上假装掉落了一个酒囊,他便拾了回来。
酒里下了些迷魂药,药力发作与醉酒很是相似,估摸着这人已经昏睡如死猪了。
吴罚明明可以用内劲震落门闩,却故意笨拙的用小刀一点点撬开。
他走过一个过厅,就瞧见那个歹徒席地而眠,酒囊中的酒已经被他喝尽了。
乔知贤形容狼狈的被捆在柱子上,眼被蒙着,口中也塞着破布,他听到了动静,惊惶的转动着脑袋。
吴罚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别的动作,只是在院中找了一个干净的高处,飞身跃上,将食盒抱着胸口,靠着瓦片赏月。
乔知贤没有再听见别的动静,也渐渐安静了下来。
月光之下,吴罚眉宇间的戾气也被柔化许多,他神色平静,似乎预料不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院里多了一个人,吴罚瞥了一眼,见乔小夫人孤身一人瑟瑟缩缩的走进院子里,呼噜声让乔小夫人吓了一跳,她下意识的转身想走,却瞧见了乔知贤。
她本是很警惕四下打量着的,可她一见到乔知贤,整个人便僵了一僵,脚步也不缩了。
吴罚不知道她是怎么从乔老夫人眼皮子底下溜出来的,也不是很感兴趣。
只是想知道她一个弱女子,当有了这个轻易复仇的机会时会怎么做?
乔小夫人很快给了吴罚这个答案,她的脚步轻的像猫儿一样,踮着脚尖走进了乔知贤。
见乔知贤被捆的牢固,毫无抵抗之力,乔小夫人似乎是长出了一口气,白白的雾气像一阵迷烟一般从她嘴里呼了出来。
乔小夫人十分果断的从袖子里摸出一把短匕首来,大步上前,片刻犹豫都不曾有,就狠狠的往乔知贤脖颈上刺了一刀,给自己溅了一脸的证据。
痛快,却愚蠢。
这一刀刺得不准也不够深,乔知贤毫无用处的挣扎起来,像一只被五花大绑的待宰猪猡。
乔小夫人见状又补了几刀,一刀比一刀坚定。
乔知贤一动不动,死的透透。
乔小夫人蹲下身,扯掉了乔知贤脸上的蒙布,看着他的脸,乔小夫人面色平静极了,像是获得了某种救赎。
吴罚知道,那是大仇得报后的,脑子里忽然冒出来的瞬间空白。
‘这要怎么收场?’
吴罚看着乔小夫人血糊糊的一件衣裳,心想。
乔小夫人手刃仇人后倒是越发的镇定,她朝西方跪下,以额触地,磕了一个响头。
随后起身撩起衣裳的下摆,又吐了唾沫给自己擦脸。
然后又解掉了头围,露出发髻,随即很是干脆的脱了外头那件高领阔袖的长袍,里面仍是一套干干净净的袄子和袄裙。
她将这些换下来的东西反过来包裹好,袄裙下摆不慎沾染到了一点血迹,她便用脚踩了踩,成了黑漆漆的一块污处。
她的镇定真有几分出乎吴罚意料,见乔小夫人走了,他也没做停留,直接从屋顶上飞出了宅院外,在黑暗的巷陌小径中仍走的飞快。
他抄了近路,从一条巷子钻出来,就见自己的坐骑优哉游哉的甩着长尾,此处离吴家已经不远了。
上马,回家。
到了家门口的时候,也不过只比平日里下值迟了小一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