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之航却似还不满意,又追问了一句,“你不问问朕,可能会有哪些人到席么?”
比如——洛震南?
夜之航狡黠而暧昧地盯着她,有点逼视得她喘不过气来了。
云裳在这样的目光下,反而坦荡,一摆头,满脸无所谓,“该到的,自然就会到,这不是臣女该关心的问题,更不是臣女该过问的。”
正如,他希望她问的那个人!
夜之航这下满意了,笑地极为舒畅,又在未央宫坐了一会,喝了几盏茶,才姗姗地离开。
等他前脚刚走,江清华后脚就走了进来,凑在她耳边,低而有力道:“我刚得到消息,那臭小子,这个月廿八前就可到夜都了。”他说完,又补了一句,“可能那人刚才来,也是为了告诉你这件事,可是,我看得出,他不想让你知道,又在试探你。”
说完,像一个平常太监那样,低眉顺目,敛袖躬立一旁。
云裳的神色,轻淡若烟,仿佛罩了一层纱布,看不透内在,她垂睫,而后用低到仅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问道:“您说,他知道今早的事么?”
《高天之上》
江清华闻言,微微抬头,云裳的脸色如湖畔边被微风扬起的柳丝,淡到一片模糊,本张开的嘴,顿了顿,最后还是决定和盘托出,“我——,不久前,在回未央宫的路上,刚巧看到他身边的那个太监,带着那个红妆往不知哪里走。”
江清华一说完,发现云裳地神色更淡了,犹如一脉望不见底的峡谷,只见浮云,而不可见底。
他适时地住了嘴。
云裳没说什么,只命人收拾了桌子,便躺到了塌上,小寐了起来。
江清华很不解地望望她,再望望殿外的天色,感叹:简直就是暴殄了这么好的阳光啊!
想着,他就已经自个大摇大摆地出了未央宫,美其名曰‘饭后散步’。
云裳一个人,很静很静地卧在塌上,脸上如浩瀚星河,难以琢磨。
勤政殿里。
夜之航细细地抿着一盏茶,安澄把红妆带到勤政殿的后,就把她锁在了后殿里,只是,夜之航回来后这么久,也没要求见她,也没处置她,就这么不管不顾地把她一个人晾在那,好像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存在似的。
“皇上。”安澄低而谨慎地唤了一声,“那位红妆姑娘的事。”他还是欲言又止,考虑着该不该冒死谏言???
夜之航磕了磕杯沿,头也未抬地说:“留着她,朕自有安排。”
语气清淡,却是不容置疑的。
安澄小声地“诺”了一下,随后躬着身子退了出去。
直到在勤政殿用完晚膳,在宫女将桌上的碟子撤走的期间,夜之航抬头问安澄:“带那个红妆过来吧。”
那调调,好像现在才意识到有这么个大活人在似的,而且还是个美人!
刚要转身去带人,安公公却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躬身请示道:“皇上,那丫头到现在都还滴水未进呢!您看???,是不是?”
“不用了,你先去传御辇,再带她过来。”夜之航说着,已经起了身,朝殿外走去。
安公公赶紧屁颠屁颠地跑去传御辇,然后再折返身回去带红妆过去,虽然搞不懂皇上为什么要这样对这小丫头,但是他还是认真地走到后殿将红妆带了过去。
走在路上的时候,安公公对着红妆如是提点道:“要知道,不管你是哪宫娘娘的人,但在这宫里,惟独皇上最大,只要是这宫里的人,谁不是皇上的人呢!况且,——你可知,这宫里,谁的身份都可能改变,却惟独——,皇上的身份在那,是永远都变不了的。你该懂咱家的意思吧?”
“民女多谢公公提点。”红妆说着,福了个身。
这样说着,他们已经不知不觉间来到了御辇旁,安澄小步走到辇边,撩开辇前的帷幔,夜之航早就已经坐在里面等他们多时了,此时,他正温润地笑着,望着辇外的他们,眼神越过安澄,朝他身后的红妆吩咐了一句,“上来!”
声音威仪,沉定而不容拒绝。
红妆紧张地抿着唇,小步地挪了过去,夜之航狡黠一笑,在她迟疑着不敢进来的时候,就已经走过去,伸手一揽,拦腰抱起了她。
红妆见状,整个人都似石头般僵了起来,满脸的难以置信,甚至连出声与抗拒都忘了,就这么傻傻地呆在夜之航温暖而有力地怀里。
在这一刻,红妆怔然地感知到了,这个男人的肩膀是如何的有力,以至于,她产生了要拥有这个怀抱一生的想法,在怔愣了片刻后,她开始试着慢慢地抬手,小心地绕上夜之航的肩膀,他没有任何阻止,依旧拢着一脸迷死人不偿命的笑,然后,她的手终于如愿地勾住了他的脖子。
夜之航望着怀里的红妆,只是悠然地一笑。
无人知道,他是否对这个女人的投怀送抱以及动心放在心上。
只可惜,此时此刻,某人却已经早已将自己的心都交付了出去。
帷幔轻轻地垂落,安公公扯着嗓子,一声吆喝“起辇”便颠颠地跟在了一边,而辇里的夜之航却始终未放下怀里的红妆。
在攻心的计谋中,人即便是再聪慧,却往往算不到人心这一环,因为它是最难以捉摸而变幻莫测的。
正对萧沐如设的这个局,她可以算准很多东西,却独独容易忽略了人心,以及人心的变化。
夜之航戴着意味不明的笑,望着蜷缩在他怀里满脸红彤彤的红妆,眼神更加的深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