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空谷佳人(2 / 2)

“阿棠。”陈友谅的声音近得不能再近,灼热的呼吸都并入我的寸寸肌理。

我迷惘地抬起头,却看不到他深埋在我脖颈间的面容,只轻应了一声:“嗯。”

“夫人,”他的手停滞在我随风翩飞的衣带上,胸膛不住地起伏,“我可以……”

“什么?”我紧张地抓住自己险些散开的衣服,轻轻将他推开稍许。

陈友谅迷离的双眸渐渐明晰,却夹杂着一丝隐忍决绝的味道,他一声不吭地帮我系好衣带后,坐直了身子,意味深长道:“你知道该怎样做我的夫人吗?”

我慌乱地摇头,更因自己的无知而手足无措,他一定是生我气了。可是我……

陈友谅用他那双比夜色更幽深的眸子注视着心慌意乱的我,良久,拉起我轻叹道:“走吧,咱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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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如秋水般潋滟,桐树的叶子凑着堆呆愣愣地坐了满地,我踏上金黄的毯子。天风摇曳着,藤萝的柔嫩花瓣都闹哄哄地扑往我怀里。

我轻轻掸落这些淡紫色的依偎,想要顺势挣脱忧愁做得茧,却在一泓清泉中看到自己的黛眉都凝成了惨淡的云霜。他已经三天没来找我了,究竟为什么呢?

是不是,上次我做错了什么?

我懊恼地踢着院子里的石子,鸢儿抱着我的云锦披风,小心翼翼地跟着我。

恍惚中,我仿佛听到黑曜的嘶鸣,欣然回首,它正靠在院门外踱来踱去,时不时地还瞟上我一眼。

我有些失望,只有一匹马,并没有他的身影。

然而,下一刻,我眼珠微转,在脑中迸出一个大胆而热切的念头。我装作若无其事的对鸢儿说:“鸢儿,我的血玉镯子找不到了,你让大家都出来帮我一同找找。”

“血玉镯子?”鸢儿睁大眼睛诧异道,“是上次元帅特意从南疆带来的吗?”

我目色沉痛地点点头,一脸的焦急之色,她听了登时色变,垂首诺诺道:“这东西丢了,元帅定要发怒的。我立刻叫大家一起找。”

望着所有人低头苦苦搜寻的样子,我悄无声息地挪向前院的大门,嘴角漫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四顾无人注意,我再不犹豫,对着黑曜吹起口哨,黑曜乐呵呵地奔过来,我按马而上,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离弦地箭般冲出庭院。

黑曜既然能识途跑来找我,必然认得他的去处。他不来找我,我就去找他!

流光曳梦,轻云襟风,黑曜踏过金灿灿的田野、浅浅叮咚的溪流,又穿过车水马龙的街市、最终停到一幢高伟巍峨的大宅前。

宅府门上挂着一个气势如虹的金匾——“都元帅府”,两个雕刻精美的石狮子傲立在左右。

我皱着眉头望着匾额,门口的两个身着黑甲的侍卫铁青着脸朝我走来:“军府重地,闲人止步。”

我牵过黑曜,问道:“这里是陈友谅的府邸吗?”

那两个侍卫愣了一下,淡淡答道:“不错。”

我轻笑一声,傲然道:“我是陈友谅的夫人,你让我进去找他。”

那两个侍卫登时面面相觑,下一刻,竟然相顾哈哈大笑起来。

我恼怒极了,喝问道:“你们笑什么?”

其中一个侍卫满面的不耐,推搡着我道:“去去去,随便一个女人都敢自称元帅夫人吗?再来胡说我就把你抓起来!”

心口犹如被千斤顶压着,痛得喘不过气来,为什么帅府的人竟不认得我,我不是他的夫人吗?难道他在骗我?

我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狠狠推开他,牵过黑曜道:“这是元帅的马,对不对?”

那个侍卫定睛瞧去,眼里也泛起疑云,遂即又笑道:“你这个野女人定是偷了元帅的马来邀功的吧,把马给我,你走吧!”

“你……”我瞪着眼,气的说不出话来,那侍卫已走上前夺马。

我死死抱住黑曜不放,心如乱麻,正在此时,身后传来一声怒喝:“大胆,都给我住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