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儿紧紧握住我的手,字字如千钧,猛烈地敲击在我的心头:“王妃,你别傻了。如果你记起一切,就会明白陈友谅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连你都下得去手,何况是赵普胜。”
如果说,春儿说的都是真的,那我就是大宋的公主,吴国公朱元璋的妻子。而夜夜睡在我身侧的陈友谅、我今生唯一的依靠,却从一开始都是在欺骗我。
那些醉人心脾的温存、那些甘之如饴的情话,所有所有的一切,爱也好,恨也罢,通通都是一个布局精巧的骗局。
那我呢?我是谁?我活在这里的这一年又是为了什么?
不!这一切实在太可怕!
我双唇哆嗦着,蓦地捂住自己的双耳,嘶哑道:“我不想再听,你走,你走!”
春儿却寸步不移,她大着胆子扯着我的手臂,焦急道:“王妃,不,公主,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想做一个任人欺骗利用的假王妃吗?”
“我不信,”我抬起雪亮的眼眸,直直盯着她,一字一句道,“你说的话,无凭无据,我一个字也不相信。”
春儿进言道:“我也许会欺骗你,那你的记忆总不会欺骗你吧。”
我后退一步,忽然想起老先生说可以治好我的离魂症,我抿唇不语,心底剧烈的挣扎着。
春儿不容我有片刻地喘息:“公主,请您细细思量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一切,难道您就不能看到一些蛛丝马迹吗?难道您真的一点都不怀疑吗?你只是一株浮水的飘萍,在浩茫的波痕间需要一个栖身依靠,恰巧又攀上陈友谅这只浮木,便以为那是你的所有。但那只是一时的依恋,孤苦无依时的依恋,你总要走到坚实的土地上才能生根发芽,长出属于自己的枝叶。千万别让这种依恋蒙蔽了你原本睿智的双眼,那会毁了你!”
我攒紧双拳,缓缓转向春儿,语气冰冷而不知味:“我会想,你这般拼命说服我,当真只是为了大宋?你只是一个小小的婢女,不该对家国有这样深执的感情。”
春儿咬着发白的双唇,声音坚定而平淡:“王妃大概已经不记得花云花将军了吧,当日咱们遇到洪水,命悬一线,多亏花将军照拂,我才能活至今日。春儿命贱,此生从未得谁怜惜,为了花将军,春儿做什么都再所不辞。”
我摇头苦笑,泪水却流出,溺入我嘴角那两颗矛盾的笑涡,痴心人,又是一个痴心人。
自古多情空余恨,我究竟是要做一个失去自我、徒有痴情的空心木偶,还是做有血有肉、有爱有恨的真正的人呢?
指甲一寸寸嵌进掌肉中,我感受着这份密麻的刺痛,冷冷一笑:“顺天则宁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