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付瑞海走了,曹生明放下帘子,让人继续往前走。闭上眼睛,想要休息一会。今天早上昏昏沉沉,他总觉得自己没有睡够。昏昏欲睡之际,突然感觉有人在拉扯自己的衣服,睁开眼睛一看,是曹若燕。“你干什么呀?”不耐烦地问了一句,再次闭上了眼睛。
“女儿对于今天的事,有些糊涂,有几个问题想问问父亲,不知道父亲可不可以指点一二。”曹若燕知道他很瞌睡,毕竟那个药的作用非常大,但现在她不能等待,如果不把一些事情弄清楚,她是不能安心的。虽然不忍,她还是把父亲喊了起来。
“问吧。”曹生明仍然闭着眼睛,却没有拒绝。他知道女儿的性格,急躁、不能忍耐。如果今天不把她想知道的告诉她,她是不会放过自己的。对此,曹生明觉得非常无奈。
曹若燕不喜欢父亲这个态度,毫不在意的样子,一点都不认真。而她好像也没有办法,无奈地摇摇头,问道:“父亲,鲁望远刚才提出辞官的时候,你为什么不答应?我觉得这是好事,看样子他是知道我们的厉害了,不敢和我们做对了,而且他也不想成为我们的人。既然这样,我们为什么不成全他?他想走就让他走好了,省得以后和我们作对,坏了我们的事。”
“话不能这样说,鲁望远能不能辞官,是皇上说了算,我们只能把这件事报上去。”曹生明睁开眼睛,耐着性子解释道。
“鲁月琴现在是宸妃,四妃之首,鲁望远怎么可能辞官呢?他是皇亲国戚,是可以世袭罔替的。”曹若燕没好气地说道。那个鲁月琴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居然就当上了宸妃,要不是因为夜明珠的事,皇上也想不起她。早晚有一天,自己要扳倒鲁月琴,曹若燕在心里暗暗发誓。
“其实如果换一个思路,这件事未必是坏事。”曹生明忽然说道。
曹若燕转过头,疑惑地看着他:“父亲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觉得鲁望远如果进了京,反而对我们有利?”
曹生明点点头:“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你想,鲁望远虽然对我们不满,可按照他的实力,和我们作对,他占不到便宜。如果他到了京城,即使不想做我们的人,也是在我们眼皮底下活动,不管他干什么,我们都知道。这样的话,他就不可能轻举妄动,除非他不想活了。虽然他不怕死,可他总的为鲁月琴想想吧。如果他在这里,或者辞官退隐,山高皇帝远,我们可就控制不了他了。这次杀了陈雪音和皇甫夜,他一定会怀恨在心,一定会想办法替他们报仇。如果他在京城,我们的地盘上,想要采取行动,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父亲说得有道理,可他现在毕竟是国丈,皇上的家里人。如果他真的和皇上说了什么话,我们不一定可以解释清楚啊?”
“你以为鲁月琴突然变成了宸妃娘娘,鲁望远变成了国丈,皇上就会把他们当做家里人,非常信任吗?”曹生明反问道。也不等曹若燕说话,就摇摇头,道,“不会的。鲁月琴为什么可以当上宸妃,还不是因为我们,如果不是想利用她父亲,她也不会飞上枝头变凤凰。再说,我觉得皇上突然把鲁望远调入京城,可不仅仅是因为鲁月琴,说不定和我们一样,也是为了把他看起来。”
“你是说……”曹若燕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隐隐觉得这件事比自己想象的更加复杂。
“皇上从一开始就知道鲁望远和陈穆文的关系。陈穆文知道夜明珠的秘密,那鲁望远有没有可能知道?虽然我们得到了夜明珠,可要想解开其中秘密,估计没有那么容易。”
“可是经过女儿的观察,我觉得鲁望远好像不太可能知道这个秘密;就算他知道,他也不可能告诉我们。”
“这些我心里明白,皇上心里也明白,可还是抱着一点希望。再说,如果他在京城,这个秘密就不会传出去。这样一来,即使我们不知道这个秘密,恐怕也就没有人知道了吧。”
真的就没有人知道了吗?曹若燕在心里反问。她知道,还有一个何仲,也知道这件事。她想把这个事情告诉父亲,但如果说出来,那就得说出许多事,包括付瑞海,她肯定不能这样做;可如果不说,父亲以后发现了什么,自己就不好交代。但转念一想,欧阳元已经出发了,杀了陈雪音和皇甫夜是迟早的事,自己也不用担心那么多。只是不知道柳德胜他们这些人在京城怎么样了,跟着何云秀有没有查出夜明珠的秘密?还有那个岳云非,也不知道他回去没有,如果有他在,肯定能查出什么。
“你在想什么呢?”曹生明见女儿半天不说话,便关心地问道。
“没什么。”曹若燕回过神,随口说了一句,知道父亲不相信,便又说道,“我在想,如果真的不想让鲁望远把这个秘密说出来,还不如把他杀了,一了百了。我觉得只要他活着,就永远是个隐患。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他心里是什么主意。”
“杀人灭口?说的容易,做起来可就不容易了。鲁望远可不是陈雪音或者皇甫夜,没有人知道,死了也就死了,不会有人过问。他可是朝廷命官,这么多年,口碑不错。如果没有合理的理由,就这样杀了,说不定会出事。可他如果到了京城,在皇上面前,稍微做错一件事,我们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对付他。到时候,可没有人站出来为他说话,那就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了。”曹生明得意地说道。
“照你这么一说,皇上也不是想真正地重用他,而是想找个机会杀人灭口,保住夜明珠的秘密?”曹若燕兴奋地说道,说到后面,声音不由地大了起来。
曹生明急忙捂住了她的嘴巴,低声斥道:“这可是圣意,怎么可以随便说出来,让人听见了怎么办?这些意思并不是皇上告诉我的,而是我自己想出来的。你不要乱说,放在心里,自己知道就可以了。”
“爹爹,你就放心吧,这么重要的事女儿怎么会随便乱说。”曹若燕劝慰道。心里却觉得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原来也是这般心思缜密、深藏不露,看来也是一个不好对付的角色。曹若燕提醒自己要小心,将来进了宫,不要被这个人利用了。“爹爹,我听说这个鲁望远和那个何太师有些交往,而且因为何华锋和鲁月琴的关系,鲁望远回了京城,可能会和何仲联合起来对付爹爹。不知道爹爹有没有考虑这个问题,准备怎么应对?”曹若燕不能把何云秀的事情告诉父亲,只能这样提醒他。
曹若燕这一提醒似乎让曹生明想起了什么,拍了拍脑袋,恍然大悟般地说道:“哎呀,我居然没有考虑到这件事,真是不应该,多亏你提醒我。不过这件事也不需要那么担心。三年前,何仲就辞官了,皇上虽然没有同意,可念他重病在身,也没有重用。这三年来,他安安稳稳,没有做什么,和我的关系也算是说得过去。他现在老了,就是真的想做什么,恐怕也是心有余力不足,就不需要担心了。”
“可他毕竟还有一个做将军的儿子,何华锋。他可是御林军大将军,一呼百应,如果真的要做什么,不是难事。”
“御林军怎么样,御林军里面也有我们的人,而且论职位,个个都在何华锋之上,我就不相信他敢怎么样。再说,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你应该看得出来,何华锋是一个非常胆小的人,何况他有把柄在我们手里,所以他绝对不敢轻举妄动。”
“可我还是担心……”
“若燕,你今天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在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上争执不休?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我早就安排好了,你不需要担心。好了,我累了,你不要再问了,让我休息一会,到了驿站叫我。”曹生明说完,再次闭上了眼睛。
曹若燕喊了几声,见父亲没有理会,只好作罢,叹了一声,靠在窗棂上,想着自己的心事。夜明珠的秘密到底是什么,陈雪音一定知道,但她没有告诉皇甫夜,那她有没有告诉付瑞海呢?就算她不告诉,终悔道人----付瑞海的义父,难道也不会告诉他吗?经过仔细分析,曹若燕肯定付瑞海知道。不管怎么样,一定要问清楚。可曹若燕知道,这么重要的事,付瑞海不一定会告诉自己,那怎么办呢?曹若燕突然想到,付瑞海刚才和何华锋说话的表情,他们之间一定有秘密。如果自己猜得没错,付瑞海今天晚上一定会去找鲁望远,那么,这就是一个机会。想到这里,曹若燕突然有了一个新的办法。
距离江落城很远的一个山洞里,陈雪音和皇甫夜在这里休息,整整一天,他们一直在赶路,滴水未进。虽然中途的时候路过一个城镇,买了两匹马,但毕竟是一路狂奔,不敢停歇。好不容易到了这里,觉得已经安全了,再加上人困马乏,于是打算在这里休息。他们担心曹生明的人追过来,不敢在客栈里休息,只能躲在山里,这样不容易被人发现。
皇甫夜点起一堆柴火,进行取暖,赶了那么久的路,他感到疲惫不堪,毕竟这是第一次,虽然觉得新鲜刺激,可更多的是担忧和恐慌,曹生明的人可能一直就在他们后面,皇甫夜觉得忐忑不安。看着面前的陈雪音一脸平静地拿取食物、烤火,仿佛没有遇到什么事情一样。皇甫夜这才想起来,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他们好像还没有说过话。也许该说些什么,可皇甫夜不知道,这段话到底怎么开始。于是只是看着她,希望她可以感觉到什么,然后主动开口。
陈雪音感受到皇甫夜的目光,便也抬起头,看了看他,见他没有说话,又低下了头。
陈雪音什么也没有说,皇甫夜心里感到郁闷,难道她是觉得和自己没有办法交流吗?于是打算主动开口,想了想,问道:“我们离开江落城大概有多远了?”
陈雪音听见声音,抬头看着他,又看看外面,摇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这个地方我来过。我记得上次我们来到这里休息了一下,爹爹说,从这里到江落城大概有一百多里。”
“没想到我们跑了这么远。”皇甫夜唏嘘道,“那我们还有多久就可以回去?”
“我也不知道。我们来的时候一路上游山玩水,足足走了半个月,可是现在…….”陈雪音想起和父亲在一起的时光,心里一阵难过。来的时候,是三个人,如今就剩下她一个人。她觉得现在和过去,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反差巨大,她简直不能接受。想着想着,鼻尖一酸,不由地想哭出来。不想让皇甫夜看见,故意把头转向一边。
皇甫夜看到她哭,知道她是想父亲了,心中一紧,也非常难过。走到她身边,坐下,拉过她的手,轻声劝道:“别难过,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陈雪音感到手里传来的温暖,低头看着皇甫夜拉着自己的手,忽然有些不是滋味,轻轻地甩开,不动声色地走到一边。
皇甫夜看到她这个样子,心里也不舒服,慢慢地挪到她身边,和她坐在一起。这样亲昵的动作让陈雪音感到非常不习惯。转过头看着皇甫夜说道:“你不要这样,男女授受不亲,让别人看见了不好。”
“这个地方,这个时候,怎么可能有人过来,再说我是你的未婚夫……”
“可我们还没有成亲,你这样我会不习惯的。”陈雪音对他的行为虽然有些厌恶,可她不得不承认他们的关系,而且现在这样的情况,如果吵起来,对谁都不好,所以她还是尽量平静地和他说话。
皇甫夜听她说起这些话,就非常生气,尤其是当他联想到付瑞海和陈雪音在一起的样子,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冷笑道:“和我在一起就是男女授受不亲,和别人在一起就是郎情妾意、正大光明了吗?”
“你说什么,我和谁在一起了?”陈雪音本来就对皇甫夜没有什么好感,现在听他这样诬陷自己,更是生气,站起来,大声反问道。
“你急什么,是不是心虚了?”皇甫夜冷笑道,心里却感到一阵难过,“我原来以为你和我一样,你也是爱我的,可我现在才知道。你根本就不爱我,你对我这么好,无非就是在完成一个任务,你心里一直爱着别人。”
“皇甫夜,你胡说什么呢。”陈雪音觉得自己好像被他看穿了,所以有些紧张,“如果我爱上别人了,我会去救你吗,我会和你在这里吗?你也不好好想想。”
“如果你父亲没有叮嘱你,一定要把我救出来,你会救我吗?你心里可能巴不得我早点被曹生明杀了,你好和那个付瑞海远走高飞,是不是?”
陈雪音被他这样一问,又是紧张,又是气愤:“皇甫夜,你胡说八道什么。付瑞海是曹生明的人,我怎么可能和他有关系。我承认,我和他接触过几次,是因为我和道长的关系,但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没有?那为什么我刚才要杀他,你要阻止?”
“付公子一心一意帮助我们,不是他及时通知,我们逃得了么,我们现在能在这里吗?你非但不感激他的救命之恩,反而要杀了他,看到你这样,我能不阻止吗?”
“可我父亲毕竟是他杀的,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