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2 / 2)

“怎么,你不同意?”陈雪音看他半天没有反应,恐怕是心有不甘,便焦急地问了一句。

“没有。”皇甫夜不想让她着急,便安抚道,“我是在想你刚才的话,我觉得很有道理。我们现在能力有限,不应该那么急躁。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们可以慢慢等待。”

“你这样想就对了。”陈雪音于是放了心。

皇甫夜抬头看看天色,又说道:“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等会还有事情要办呢。”皇甫夜说的事情自然是两个人的婚事,说心里话,他都有点迫不及待了。只是看着陈雪音悲悲戚戚的样子,实在不敢直接说出来,只好一语带过。

陈雪音知道他说的是什么,脸色一红,点点头:“是该回去了,还要准备准备呢。我们今晚就成亲了,在这里给我爹磕个头吧。”

“好吧。”说完,两个人跪了下去,恭恭敬敬地在陈穆文的坟前磕了三个响头,然后,站起来,慢慢地往回走。陈雪音好像并不愿意离开,仍然时不时地回头张望。

回去的时候,忽然起了大风,陈雪音衣服单薄,虽然裹紧了,还是忍不住瑟瑟发抖。皇甫夜一看如此,好不心疼,急忙脱下自己的衣服,为她披上。陈雪音看他脱了衣服,只剩下一件单衣,很是不舍,便劝道:“你还是把衣服穿着吧,容易生病的,我不冷。”

“不用了,就这样吧。”皇甫夜说完,紧紧地抱住了她。陈雪音并没有推开他,两个人就这样相拥着下了山,回到了家里。

傍晚,陈雪音看着眼前的红盖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终究还是到了这一天,只是和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唯一没有变的就是她和皇甫夜,其他的,什么也没有。包括这块红盖头,也是自己在家里好不容易找到的一块普通红布。时间有限,没有时间绣鸳鸯,没有时间买喜烛,只好一切从简。听见开门声,陈雪音知道皇甫夜来了,把盖头搭在头上,静静地等待着。

皇甫夜走进来,看着坐在床边,一身红装的陈雪音,有点恍惚,这就是他的新娘吗?可以想象得到,盖头下面的容颜是多么的美丽动人,他真的想现在就揭开盖头,一睹红颜,但他忍住了,轻轻地问了一句:“雪音,准备好了吗?”

陈雪音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皇甫夜于是扶起她,小心翼翼地往外走。

客厅的桌子上已经摆了两个灵位,分别是陈穆文和皇甫凌天的,只有这两个亲人了,所以只有这样设置高堂。皇甫夜把陈雪音扶进来,两个人跪在下面的蒲团上。没有旁人,皇甫夜只好自己来喊------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礼成。”

两个人站了起来,皇甫夜松了一口气,扶着陈雪音又回到了洞房。

轻轻地掀开盖头,皇甫夜看到了陈雪音绝美的容颜,坐在她身边,看着她,半天移不开眼。陈雪音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了,羞涩地低下了头。这时候才发现他仍然穿着平时那件灰衣服,禁不住皱了皱眉头。皇甫夜见她皱着眉头,看出他在想什么,难为情地笑了笑,说道:“我实在找不到红衣服,只好就这样了。”

“没关系,反正也没有人知道。”陈雪音温柔地说道。

“雪音,你真好。”皇甫夜情不自禁地揽她入怀,“这是我们的终身大事,没想到竟然是这样草草了事,我知道你一定非常失望。不过没关系,等以后日子好了,我再给你一个正式而隆重的婚礼。”

陈雪音一听这话,“扑哧”一下笑了,抬头看着他,说道:“哪有人结婚办两次婚礼的?让别人知道了,还不笑话啊。”

“那有什么,”皇甫夜毫不在意,“只要我们高兴,才不要管别人怎么样呢。”

陈雪音听了他的话,既好笑又感动,靠在他的怀里,淡淡地说道:“其实我并不在乎这个,只要你对我好,我们和和美美的。其他的东西,我都不在乎。”

“雪音,你放心,我会一辈子爱你,对你好的。”皇甫夜深情地说道。看着她,抬起她的下巴,轻轻地吻上她的唇。陈雪音没有回避,而是闭上眼睛,双手搂住他的脖子,热情地回应着他…...

“你在干什么?”陈雪音看着皇甫夜拿出一把剪刀,剪了一撮他的头发,有些奇怪地问道。

皇甫夜并不回答,只是笑了笑,又走过来,剪下她的一撮头发。陈雪音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还是让他剪了。“你听说过结发夫妻么?”皇甫夜突然问道。陈雪音点点头,看着他把两撮头发绑在一起,打了个结。皇甫夜把头发交给她,温柔地在她耳边说道,“以后我们就是结发夫妻了,要生生世世地在一起,没有人可以把我们分开。”

“皇甫夜……”陈雪音一阵感动,主动抱住了皇甫夜。

“雪音,时间不早了,我们…….休息吧。”

“好。”

……

早上,陈雪音从梦中醒来,翻了个身,摸了摸身边,根本就没有人。她一下子就清醒了,翻身坐起,看看房间里,哪里还有皇甫夜的影子?穿好衣服,也来不及梳头,就打开门出去寻找。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皇甫夜的影子。去哪里了呢?陈雪音心里没有主意,想了想,是不是出去了,这样想着,就要出去寻找。忽然意识到自己还没有梳洗打扮,这样出去让别人看见不好,就赶快回了房间。走到梳妆台跟前,发现那里有一封信。陈雪音第一反应就是,皇甫夜留书出走了。顾不得什么别的,陈雪音把信展开,认真读了起来-------

雪音,

我走了,原谅我的不辞而别,实在是迫不得已。如果你知道了,是肯定不会让我走了。但是父仇不报,枉为人子,我一定要亲手杀了曹生明,为父报仇。昨天你说的事,我不是没有考虑,但是我等不及。因为我还记得付瑞海说过,有人也要杀了曹生明,朝廷里反对他的人很多,他早晚都会有报应。可他毕竟是我的杀父仇人,我不想让他死在别人手里。还有那个付瑞海,虽然我知道他是迫不得已,但也不能原谅他,毕竟杀死我爹的直接凶手、灭我福兴镖局的人是他,我永远、也不可能放过他。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担心我打不过他们,担心他们会杀了我。也许会是这样,但我无怨无悔。飞蛾扑火,明知是死却仍然没有放弃。你昨天说过,会和我一起去,我非常感动,我没有爱错人。我想了一晚上,最终决定一个人去。昨天在你父亲的坟前,我答应过他,要好好照顾你。我不能留在你身边,更不能害了你,所以我一个人走了,你不要怪我,并且我希望你可以理解我。

虽然我们已经夫妻了,可我还是想和你说一声对不起。这一段时间让你受了很多的苦,本来应该好好补偿你,可我又不得不离开。你以后只能自己照顾自己了,千万要保重。

这一去,山高路远,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也可能是凶多吉少。不过你不要担心,等我报了仇,我一定会回来找你;如果我没有成功,或者遇到不幸,请不要为我哭泣,因为我没有后悔。这一世我可能没有办法陪在你身边,我欠你的,下辈子加倍奉还。

至于欧阳元,他杀了你父亲,也就等于杀了我父亲,我是不会放过他的,如果有可能,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他。虽然我知道,我不一定是他们的对手,但只要我有勇气,就一定可以勇往直前。

你不必担心我的鲁莽,我不是小孩子了,经历了这么多事,我明白了好多。你放心,我一定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轻易相信别人的话了,我会认真考虑。我发誓,从今往后,除了你陈雪音,我不会再相信任何人。

雪音,我爱你。虽然这一路上你对我不理不睬、冷冷冰冰的,但和你在一起,我就是幸福的。尤其是这两个晚上,你让我体会到人世间最美好的欢爱,我会永生难忘。昨天晚上我打的结发我拿走了,其实我早有这个打算,只是不敢和你说,所以我想留个纪念。东西我会一直带在身上的,不论以后遇到什么,我都不会忘了你,更不会辜负你,相信我。

我们在一起两个晚上,我不知道会给你留些什么,如果幸运的话,也许我们会有个孩子。如果真是这样,请你好好照顾他。这不仅仅是我们两个人的孩子,更是我们两家人的希望。如果我回不来,你一定要告诉他,不要忘记仇恨,要为我、为他爷爷报仇。

再说一句,多加珍重,有缘再见。

夫皇甫夜绝笔。

看完之后,陈雪音早已泪流满面。不停地在心里问自己,怎么会是这样,怎么说走就走,让自己没有一点心理准备。不行,她不相信,放下信,又跑出去了,想看看皇甫夜的东西有没有拿走。离开的时候匆匆忙忙,什么都没有带,回来的路上,雪音给他和自己买了两件衣服。跑到皇甫夜昨天住过的屋子看了一下,衣服拿走了,不过桌子上放了一个钱袋,打开一数,还是原来那么多。也就是说,皇甫夜一分钱也没有带,全都留给了自己。陈雪音不禁心急,他什么也不带,出去以后怎么办?想到什么,回到卧室里,又看了一眼那封信,字迹潦草,显然是匆匆忙忙,应该不会走得太远。想到这里,陈雪音急忙追了出去。

出去以后才发现皇甫夜的马没有了,来不及多想,陈雪音骑上自己的马,也跑了出去……

傍晚的时候,陈雪音又回来了,一个人,没有找到皇甫夜。垂头丧气地回到客厅,看着桌子上的两个牌位,父亲的、皇甫凌天,一阵委屈涌上心头,禁不住哭了起来。本来以为找到了皇甫夜、回到了家,两个人就可以踏踏实实地过几天平平安安的日子,没想到这才两天就……皇甫夜这次离开,什么都没有带,这一路上怎么办,冷了怎么办,饿了怎么办,陈雪音不禁担心;这还不算,皇甫夜根本就不是曹生明的对手,这一去肯定是凶多吉少。如果他真的……那自己该怎么办?

想着皇甫夜,陈雪音一晚上没有睡觉,或者可以说是哭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她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要去寻找皇甫夜,不管他遇到了什么,作为他的妻子,自己必须和他在一起,并肩作战。她觉得生死有命,一切都是定数,任何人无法改变。收拾了东西,陈雪音来到客厅,给两个牌位上了香,恭敬地磕了个头,说道:“两位父亲,皇甫夜走了,雪音也要马上离开了。我们两个人是夫妻,无论发生了什么,都必须要在一起,我想你们肯定也是希望我如此的,所以我听你们的话,现在就去找他。你们放心,不管遇到什么,我都不会放弃的。我想请你们保佑,在我找到他之前,一定要让他平平安安的。父亲,有一件事,我那天就想告诉你,只是皇甫夜在身边,我没有说。道长已经按照夜明珠上的提示去找六皇子了,相信他一定可以找到,而且何太师也愿意帮忙,你就不用担心了。好了,时间紧迫,我就不多说了,我去找他了,保佑我一定可以成功。”说完,再次深深地磕了一个头。

《踏星》

骑在马上,陈雪音不知道何去何从,皇甫夜去了哪里,曹生明又在哪里。一时间没了主意,想了很久,终于决定去江落城找鲁望远。虽然不想连累他,可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陈雪音还是不得不找他帮忙。

“驾―――”大喝一声,举起马鞭,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