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生不畏死(2 / 2)

来不及替那些同生共死的兄弟捧一把土,萧祯就不眠不休地往寿春赶,墨谣那一天死灰一样的眼神,一直在他眼前晃。他真的怕了,怕来不及救下苏倾,墨谣永远也不会原谅他。

楚王宫有一条密道,可以直通寿春城外,萧祯小时候,就是从这条密道逃生,躲过了杀身之祸。他知道这时的楚王宫,已经全部在于楚的掌控下,他也知道这一趟有多危险,可是他不能等了。

密道的出口,离承元殿不远,他小心地躲过巡逻的岗哨,用迷药麻翻了值夜的宫女。进入内殿时,正看见苏倾和墨谣都躺倒在地上。心跳几乎停止,他以为自己来迟了一步,伸手先去探苏倾的鼻息。

还好,虽然微弱,可呼吸还在。萧祯松了一口气,这才把墨谣抱起来。人一入怀,他就觉得不好,呼吸时轻时重,带着沙沙的肺音,嘴角蜿蜒出一条猩红的血迹。

手指在她脉搏上一搭,萧祯整个人如遭雷击,死老天,你怎么可以开这样的玩笑?!他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可墨谣的症状,很明显是心脉上的旧伤又恶化了,旧伤之上,似乎又加了新伤,忧思过度,又酗酒成瘾。所有这些累加在一起,也已经是极难治愈的病症了。

两个人都病着,黑萤石粉和貂油却只有一份。

萧祯把配好的药粉拿出来,就着茶水,喂给墨谣。她已经很难吞咽,萧祯只能掐着她的下颔,强迫她打开喉咙,再顺着胸口,一点点送下去。

……

于楚已经等不及了,虽然苏倾病重的消息确实无误,可苏倾一天不死,他就一天不能安心。

想来想去,他决定提前动手,不是说做大事的人不能拘泥于小节么,只要他登上王位,谁还会质疑他是怎么取得的王位。

于楚最忌惮的,还是苏倾,他的人一打开王宫大门,就直奔承元殿。殿内一片寂静,于楚冲进去,就看见苏倾躺倒在地上,四周是零散的杯盏。

“令尹大人?”于楚试探着叫了一声,没有反应,他伸手去触摸苏倾的鼻息,一触之下,心头骤然一松,苏倾已经完全没有了呼吸。压在心头的大石头一下子挪开,于楚抑制不住激动和狂喜,勉强平息了几次呼吸,才对身后的人说:“令尹大人去了。”

离开承元殿,于楚第一个要找的,就是公子含。从前他畏惧苏倾,不敢轻易下手,可是那个令他忌惮的人已经不在了,捏着一小瓶鹤顶红的手,因为激动而有些不稳。刚转过一道弯,黄起就从道旁转出来,跪倒在于楚面前,朗声说:“老臣参见公子。”

于楚没料到黄起会在这时出现,更没料到他会如此客气,亲自伸手搀扶:“老将军请起。”刚一触到他的手臂,手心里就被塞进一个棱角分明的东西。触感沁凉,于楚低头一看,是调动楚国兵卫的兵符。

兵符在手,于楚的王位已经十拿九稳,大部分楚人还在睡梦中时,楚王宫里已经更换了主人。

“老将军,”于楚一贯沉稳低调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了一副了然的笑容:“老将军,真没想到,您倒是个胸怀时务的人,日后老将军一定会是国家重臣。”

周围人看向黄起的表情,突然变得丰富起来,心里想着,都说黄起为人刚直不阿,其实也不过如此。这一刻,他们都忘记了,他们自己不也早就做了“不过如此”的事情,又有什么资格之责别人。

黄起一直平视着于楚,不去看那些嘲讽、鄙夷的眼神:“公子,其他的事情,不如就交给老臣去做。”于楚看向公子含的寝殿,他在三教九流里厮混过,知道那里有一条规矩,如果有人要投靠在某个势力极大的人门下,就要先去做一件或偷或抢或骗的事情来。既断了自己的退路,又表了忠心,同时还留了把柄在那人手中,一举三得。黄起的举动,在他眼里,就是在要求这样的投靠。

他把鹤顶红悄悄递过去:“那就有劳老将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