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吾道不孤单(2 / 2)

向天借道万万年 问荨 2751 字 2022-10-07

老爷子脸上的笑意逐渐凝固,语气有些生硬,“这是梁家家事,小友还是莫要掺合为好。更何况,证据确凿,哪里有什么不明白?”

单双摇头,坚定道,“老先生此言有误,虽是证据确凿,可也不免有被人陷害之嫌。此中道理…”

不等单双说完,梁老爷子已经是拍桌而起,大怒,“你个晚辈,凭甚跟我谈而论道?想要与我问理,且先去赢了我那三百弟子!来人,送客!”

很快,单双便被众多侍卫推出了大门。与其一起的,自然还有被单双警告的朝天,亦有那一匹毛驴。

一向书童模样的朝天,亦有丝丝杀气流淌。被单双瞧了瞧,这才收敛了气息,放弃了找回场子的心思。

一时,被梁府丟出府门的书生就备受流传,但仅仅是当日下午,书生又来到了梁府大门。在众多包围的侍卫中,放了高桌高凳,展开了一封讨教书。

放言,与梁家三百弟子辫理。

喧哗声,由梁府大门,如同放食的群鸽一般,飞向了意梅城的四面八方。

汹涌而来之人,迅速围堵了梁府的大门。而此时,梁家老爷子的书房却是噤若寒蝉。

老先生十几年来,第一次将茶杯摔的稀碎,满脸的怒气,让哪怕是站在屋外的人都一惊一颤。

自梁家老爷子回乡创立梁家以来,就无人敢如此叫嚣。他更不敢相信,一位远游而来的破落后生,居然真敢与他三百弟子论道!

不知不觉间,老爷子已经开始浑身发抖,又将一只茶壶扔在地上,这才坐了下来,忍着怒气道,“静慈,让他知道知道,什么是梁府。”

于是乎,就有了梁府大门外,梁静慈于单双辨理。

梁静慈一见单双,礼仪倒是不差,互相恭敬一拜,才高声道,“我本以为单兄远游,也算是半个前辈,家父对你还颇有好感,赠予慢雨集。若是想借梁府赢得声名,我梁府自愿助人为乐,可如此作为,岂不是小人作怪?”

瞧着四周的窃窃私语,指指点点,单双不以为意,好歹是半个江湖人,只是笑道,“静慈兄此言差矣,老先生赠予我慢雨集,我自然感激。可…”

梁静慈大笑,“既然感激,还不退下。与我梁府论道?家父出身碧海云天,为官三十载,解决民生无数,不知单双,有何功名?”

单双没答话,梁静慈又道,“怎的?难道单兄无寸尺功名?”

单双依旧不语,这让梁静慈皱眉,道,“既然无话可说,自行退去。”

单双反问,“梁兄可说完?”

梁静慈眉头更重,耐住怒火点头。单双便安然道,“君子不抢语噎理,三教辫道,亦是举手而答。我等非为君子,亦该神往之。梁兄之心,莫不是过于心切?此乃一!”

“其二,我虽受赠梁老先生慢雨集,可亦送的是,东莞城裴老先生的独攥求思语录,此前,并未面世,想来不是早已拓印贩卖的慢雨集能比!”

“其三,我想辫理之人并非梁老先生,而且其弟子。我虽无功名磅身,可终归是远游而来。想来,有众多先生印章通牒在,总能与静慈兄,一谈道理才对。”

“与上言,梁兄刚才之语毫无道理。”

梁静慈大怒,“我乃梁家嫡长子,你个远游穷酸书生,怎敢与我相比?”

单双笑得更加灿烂,“穷酸不假,可道理忒对。难道梁家的道理是以钱财比之?怪不得家中侍女稍涉盗窃,不明不白便给予重罚。我记得碧海云天向来不以钱财为理,难道梁府除了老先生,都忘了此事?与此言,梁兄此话,乃是忘了祖宗!”

“毫无道理,背祖叛宗之人,我一向是耻于之答话。”

梁静慈指着单双,你了半天,好不容易将要脱口而出,一指剑气毫无痕迹的从朝天手中发出,在高桌之下击中梁静慈。

血起上涌,本就气急的梁静慈顿时倒了下去,侍从们着急忙慌的扑了上来,察觉只是昏迷时,方才松了一口气,叫喊中赶紧抬了下去。

单双望向朝天,见他给了一个安心的眼神,这才松了一口气。回神时,已经又有一个青年书生上了桌,怒道,“兄台,你这般伤人,莫不是太心狠?”

单双只言,“兄台也是读书人,我讲的是道理。静慈兄自认道理不足,气急过去,等他醒来有悟,感谢我还来不及,怎来伤人一说?”

还不等其怒吼,朝天已然出手,毫无意外倒了下去,单双只叹,“罪过,罪过!”

“我来!”又一个糊涂虫打算冲上来,却被一袭青衣拦了下来,糊涂虫刚想怒斥,见了来人,还是恭敬的一拜,退到了一旁。

青衣书生对单双笑道,“青衣,愿与单兄谈道。”

并不提梁家,更不言老先生,甚至没丝毫怒气。单双心中一叹,不愧是梁家,总该是有些能人。真要三百弟子谈完,怕是早已错过了开庭的时辰。

朝天也与单双交换就一个眼神,似乎也略有为难。显然,此青衣,不是普通人。

无奈时,又一个身影窜了上来,却不是从梁府,而是是身后的人群。

并不与单双言语,反而对青衣道,“青衣,这可不行。你与我上次的残局未了,怎敢答应他人的论学,这边来,这边来,先与我了却残局!”

青衣咬牙,可还是被此人拉到了一旁。此人,还向单双眨了眨眼,单双回以江湖义气抱拳。

梁府又有人站出,不等其靠近单双,便又被人拉走。一时,怪异的氛围弥散而来。

停在府门内的弟子一时不敢出门,他们早已瞧见了人群中,那些熟悉的面孔早已是不磨刀霍霍。作为梁家书生弟子,怎么可能不与外人论学?

就在这种氛围即将淹没梁府时,一身学袍的梁老先生终于是出了大门。恶狠狠的恨就一眼单双,直往衙门而去。

此刻,论不论道已然不重要,若不能给意梅城学子一个交代,日后的诸多怪异故事中,少不了那么一位可怜的小雨侍女!

作为书香门第,梁老先生太明白书生手里的“刀子”何其可怕。更何况,是对梁家这种以学问治家的世家而言。

随着老先生的步伐,无数人跟了上去。更不少了书生与单双见礼,再一一离去。

敬的不是单双,敬的是敢为先的书生。

单双没再去衙门,此案注定必将是意梅城最清白的案子。千万书生求证,何等冤屈敢存?

朝天有些害怕,他见过单双的愁,见过单双的哭,却从未见过单双如此高兴!

似乎已经高兴得忘了自我,在大街上,走了一遍又一遍,练拳一拳又一拳。

直至黄昏,又直至破晓!

天开之时,一声只有朝天听得见的破碎声在单双体内响起。

一丝丝晨阳被扭曲,全然没入单双体内,一时天地初开。

孤煞命,孤单身,可吾道,不孤!

长吸一口气,骤而拳风如龙,咆哮入空。

求学书生单双,于意梅城,正道入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