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儿听此有些害羞,垂下眼眸勾唇轻笑,一缕头发从额边垂下,北堂谨瑜原本是伸手想要替她抚起,但是突然想起厨房那日的高洺湖,也是如此墨发轻垂,垂眸敛眉。
他抬起了的手又缓缓放下去,他恍然发现,已经很多日没有见到高洺湖那个蠢女人了。
她为高洺湖的发髻别了一支精致的琉璃白玉簪,更衬的她墨发如许,眉目出众,青葙细细的打量了一下,很是惊叹的说:“娘娘,你可真美,这发簪与你真是相配。”
一边说着她取了一旁的铜镜给高洺湖瞧,高洺湖淡淡瞥了一眼轻笑道:“我一个废后,别这么精致的发簪做什么?”
看到高洺湖眼中的嘲讽,青葙想要安慰几句,却发现高洺湖的目光一直看着窗外,于是她试探的问:“娘娘,可否要青葙将窗户打开?”
“嗯。”高洺湖应了一句,微微勾起一个笑容道:“今日的天气似乎不错,我想看看。”
青葙连忙将那窗户打开,晨光瞬时倾泻而入,透过窗户上方的花纹檀木,在地上落下斑驳碎影。
“娘娘,今日院里的花都开了,很是好看呢。”青葙笑着说,高洺湖的目光看过去。
此时正逢春夏之交,正逢牡丹花开,院中白牡丹玉骨冰心,纯白无暇,在苍苍青叶的映衬下越发有几分孤清。
这几分不羁倒像极了自己。
“青葙,你先下去,我想一个人待会。”
屈膝行了礼,青葙很快就消失在寝殿内。
偌大的寝殿里瞬间又只有高洺湖孤孤一人,冷清的不成样子。
窗外突然传来闲碎的声音,扫地的宫女并未发现遥窗而望的高洺湖,只见四下无人便悄悄聊起来。
“听说皇上这些时日都宿在倚月宫,连用膳都不在紫宸殿了,一下朝就赶过去了。”
“谁说不是呢?这珍嫔真是宠冠六宫,简直比萧贵妃还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是啊,连带着倚月宫的宫女都是格外高人一等呢,可不像咱服侍这废后……”
窗外传来的声音高洺湖渐渐听不进去了,她脑中只是想着,这许多个被铁链的深夜她独自捱着熬着,他却怀抱温香玉,流连忘返,如今这般宠爱柳絮儿,怕是都要忘记了还有自己这个废后吧。
北堂谨瑜这一日都有些心神不宁,在御书房处理政务的时候,竟然险些在一奏折上批上了高洺湖二字。
桂喜见他脸色凝重,轻声劝道:“皇上若是累了,就歇一歇。”
北堂谨瑜将奏折搁下,伸手揉了揉眉心状似不经意的问:“栖凤宫那边怎么样了?”
“回皇上,今日宫女说娘娘赏花赏了一日。”
北堂谨瑜眉头微皱:“她一个人?”
“是。”桂喜如实回答,北堂谨瑜垂下眼帘眸中情绪复杂,心中竟然有些不安。
这种不安的感觉一直跟随着他,就算是看到柳絮儿温婉柔顺的模样,也未能安抚他的情绪。
夜色渐深,各宫也都已歇下了,倚月宫更是旁退了宫人,柳絮儿与北堂谨瑜相卧于榻上,红烛帐暖,光影重重,柳絮儿墨发披散睡颜安静,在烛火的映衬下更是乖巧可人。
北堂谨瑜目光看着她,脑中却不可抑制的想起另外一张熟悉的脸。
今日桂喜说她一个人赏了一整日的花,那些花到底有什么好看的呢?
仔细算来,自己已经有足足半月未见她了,这些时日他日日留宿倚月宫,可是茶饭闲谈之时,他总是忍不住想起她。
有时候看着轩窗前绾发别簪的柳絮儿,他会恍然想到被自己困住的高洺湖,她日日行走不便,更无几人与她交谈,也难怪一日一日的沉寂下去。
北堂谨瑜的心里越发宁静不起来,觉得这倚月宫待的不舒服,思衬片刻后便起身穿衣离去。
此刻夜深如浓墨,月影迢迢为这寂夜平添几分朦胧意境,从树中映照而过流的一地斑驳,栖凤宫内烛火摇曳,隐隐传来交谈声。
“映江深夜前来,不知可有打扰高姑娘就寝?”说话的正是柳映江,他坐在桌前微含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