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身处衙署的裴锦瑶站在刑房门口,指尖捏着张黄符,黑亮的大眼弯成月牙,“云道长,待会儿您把门打开,我一个人进去就好。”
虎伏符潜藏于人脑中越久,就越不容易应付。裴神机使从昨天到现在一直在奔波……云海月沉默片刻,低声问道:“您能行吗?”
裴锦瑶唇畔笑意愈发深了,侧侧身子,“要不……您来?”
“您别闹啊。”云海月撩起袖子胡乱抹把脸,“我往后稍稍,您来,您来。”
裴锦瑶收起笑容,略略颔首,沉声道:“开门。”
云海月伸长胳臂,揭开门上符纸,用力拽开门。一股阴寒之气奔涌而出,吹得裴锦瑶浑身发冷。裴锦瑶朝门内看去,刑房里很黑,但是瘫在老虎凳上的女尸却被淡淡光晕笼罩其中。
裴锦瑶指尖符纸好似长了翅膀,扑棱棱飞进去悬在半空,散发着昏黄的光亮。
云海月啧啧称奇。这什么符,还能当灯笼使。
女尸在光亮的照射下颤动起来,老虎凳也随之咯咯作响。裴锦瑶并不急着进屋,从从容容又拿出张符纸,若有所思盯着女尸。
云海月有点沉不住气了。女尸再抖一会儿,她脑袋里的老虎就窜出来了。到那时再想镇住就难了。
“裴、裴神机使。”云海月轻唤一声,“老、老虎……”
裴锦瑶恍若未闻,手伸进腰间荷包捏出一小撮瓜子仁塞进嘴里。
她还有闲心吃零嘴?云海月吞了吞口水,从袖袋里掏出一摞符纸托在掌心。万一裴神机使不行,他就得顶上。
思量间,女尸头部裂开一条缝,低沉的虎啸声从缝隙中传出。
裴锦瑶一边嚼瓜子仁一边扬手甩出手中符纸。眼见得符纸歪歪扭扭,慢条斯理飞向女尸,裴锦瑶咽下嘴里的瓜子仁,念起咒决。
云海月一颗心噗通噗通直跳。那道符怎么飞的不直溜?跟喝醉了似的。裴神机使不会是累了吧?他劝裴神机使歇晌来着,可她偏不,吃过午饭就吩咐阿发领班腌肉炸肉,灶间的火一直烧到晚上。
池太医也跟着吃了个肚子滚圆。昨儿还说不让裴神机使吃饺子吃炸肉呢。云海月暗暗摇头。池太医太不稳重。
这边厢云海月胡思乱想,那边厢裂缝渐渐被撑大,尖锐的牙齿最先露出来,紧接着便是整个虎头。
不能再等了!云海月觑起眼睛去找那道飞的歪歪扭扭的符纸。
怎么还没飞到啊!刑房拢共也没多大。
裴锦瑶眼帘低垂,念诵咒决声音由低转高,变得洪亮起来。仿佛将整座衙署乃至钧州笼罩其中。
这才是真本事。云海月的心定了,收起符纸后退几步。
灯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