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师师师傅!织梦姐姐怎么还不出来?”
逐安目光紧盯着镜湖的比武台上,子辛手中依旧在疯狂地驱动着无数根娅丝,吾娅就站在他身后看着,红唇上又爬起那个熟悉又妖艳的笑意。
听到流光担忧的问话,他却说了句跟他问题毫不相关的话。
“错了。”
流光抓抓头发,一头雾水地看向逐安,“什什什么错了?”
“一开始就错了。”
“师傅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逐安低下头看着他,认真说道:“流光,我们都猜错了,真正的活人傀儡师是吾娅啊!”
“什什什什么?!”
流光差点没失声喊出来,他叫了一声赶紧捂住了嘴,结结巴巴地问:“可可可可是,在酒楼的时候,我我我我们不是看到子辛在操控她吗?”
“所以说错了,一开始就错了。织梦想的不错,若是一直攻击傀儡,只要傀儡师还活着,傀儡就能一直爬起来战斗,所以她想去攻击傀儡师。可是,活人傀儡师,千百万个普通傀儡师里才会出现一个,因此他们势必会无比珍爱自己的傀儡,那个费尽心血造出来的傀儡娃娃从做出来那一天起,就一直陪伴在傀儡师身边,两个人几乎就像一个整体……”
流光闻言半知半解,有点不太理解,见逐安没有再说下去,只好把目光重新投向比武台。
逐安的目光又落在那团茧上,眼前却浮现出方才他站在比武台上时,织梦远远看着他,露出的那个明亮笑容。
他在心里轻轻唤了一声。
织梦啊……
织梦压抑着浑身难挨的气血翻涌,手里捏了个诀,封闭了自己的五感。
那不间断重重砸下来的声音让她没办法思考。
至少她得想通方才就觉
得怪异的地方,才有可能突破这样的困境。
吾娅方才那奋不顾身地一扑让她觉得太奇怪了。
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愿意子辛受到一点伤害,那根本不应该是一个傀儡的反应,太过于真实了,真实到像是本能的心急如焚。
她明明已经操控着飞花去攻击子辛了,子辛却站着一动不动。
这分明不对劲。
那如果他们一开始就错了呢?
其实真正的傀儡师是吾娅才对。
这么一想,种种蛛丝马迹,也清晰起来。
之前在小酒楼的第一次碰面,子辛刚进门的时候看上去脚步虚浮,足不沾地,不是因为他的原因,也不是他抱着吾娅进来的,恰恰相反,是吾娅举着子辛进来的。
子辛是傀儡,本身重量并没有多少,吾娅想要带着他并不困难。
流光一开始就说过,子辛的动作格外僵硬,只要吾娅在动作,子辛就只能保持静止的动作,刚刚吾娅受伤也是,他根本一点动作都没有,不见担忧,不见心疼,冷静得像是没有感情。
这样不就很奇怪吗?
所以,并非是他在控制吾娅,而是吾娅在控制着他。
他们都被子辛手上的动作迷惑了,以为子辛才是控制傀儡的傀儡师,然而他的声音僵硬,过于冷淡,这样明显的疑点却被刻意以手上动作转移了注意力。若非偶然,那么只能是吾娅故意让他们看到这样的画面,好让他们先入为主,觉得吾娅才是傀儡。
还有一点,方才吾娅带着子辛跨越湖面到比武台来的时候,怕衣袍沾湿,所以下意识的去提起衣角,却害怕露出长袍下的景象又瞬间放下了。那是因为,一旦掀开了长袍,就会被人看到,那长袍下只有一双脚落地的事实,又因为傀儡没办法自己移动,虽然的确只会有一双脚,但男子同女子的脚终归差别很大,一看就会知道,那双脚是属于一名女子的。
两个人就像是一个整体,叫人分不清真假。
所以,当织梦选择攻击子辛时,吾娅才会奋不顾身宁愿自己受伤也要扑过去挡下来,那是因为真心实意地心急如焚,傀儡师无比重视自己的傀儡,更何况是活人傀儡师,他们经历无数次失败才能成功做出一个完美又独一无二的活人傀儡,必定更加视若性命。
她一直以自身修为攻击敌人,说不上是高手,当她控制着傀儡时,与傀儡合体,这才使出了最强的杀招,这漫天的千丝万缕。
由此一来,所有推测都能成立。
那么,子辛一直不肯露出真容,一直穿着宽大袍子,带着黑色手套的原因只有一个……
织梦开始凝神调动全身内息,指尖的光芒越来越盛,像是聚集了万千星辰。
越来越多的花瓣在她周围聚集,汹涌舞动着,蓄势待发。
到达极限时,嘭一声巨响。
吾娅嘴角的笑容僵住,惊讶地看着那个千丝万缕形成的巨大的茧突然爆裂开来,锋利如刀坚韧如铁的娅丝被割裂成无数条碎线。
而切断它们的,竟然是一片片柔弱的花瓣。
漫天飞舞的花瓣,像是落了一场雨,如梦亦如幻,美得叫人落泪。
有一个红衣女子,嘴角尚有血迹,却微笑着站在花瓣雨的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