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厉眸沉沉,似掀起无边风暴的夜海,擢住眼底的人儿,粗粝的大掌,在晴儿逃离他怀抱的一刹那,募地钳住那纤细的腕,一个用力,便扯着她的身子,重重的装在他的胸膛上,让她听到他有力的心跳:“乖,此生为夫只你一人,绝无二心。”
漆黑的夜色,冷冷的春风划过车帘吹进来。柳舒冷汗津津,晋王居然让人把她丢出去。长指甲掐向手心,刺骨的疼痛让她清醒,疯狂的双眸也有志在必得的狠绝。
曾何时起,那个男子眼中不再有她。盛怒的柔美妙眸,仿佛蕴藏着无数仇恨的火种,既然他那么在意那个女人,那就不要怪她心狠手辣,除掉慕容晴儿,她定然能够再次获得他的眷顾。
“夜深了,娘娘该安寝了,柳舒那丫头不知道去了哪里?娘娘若是为了这些小事伤了身子,老奴就是被千刀万剐也偿还不清。”
放下手中的画卷,桌案上堆得像小山一般的画轴,皇后那优美柔和的脸部线条,以及嘴角若隐若现的笑容,微黯的夜色下闪闪发光的眼睛,纤细的手指轻抚画卷中的容颜,刹那间,这世间一切繁华似绣都化为虚无,只余下晋王风光霁月的相貌,“刘嬷嬷,本宫为人父母,深知你的难处,柳舒这孩子,本宫看着她长大,怎会不知她的心思。若是换成旁人,本宫定然会让心想事成,偏偏是峰儿,本宫亏欠他太多,他生在皇家,眼不能视物,腿不能行走。好不容易有了心仪的女子,因祸得福,身体都好了起来,晴儿既然是峰儿的福星,本宫断然不允许任何人去伤害他们。”
刘嬷嬷跟随皇后多年,当年,能够怀孕生子实属上苍眷顾,晋王自幼体弱多病,御医们都束手无策。皇上和皇后虽不愿承认,却也清楚不能逆天而为之。
晋王生性孤僻,不愿与人亲近,尤其女子,凤儿与柳舒虽说陪伴着他长大,也是基本在外院伺候,内院和书房只有墨宝。本以为儿子今生都无法开怀了。
哪知一场莫名其妙的错抬花轿,竟然让儿子如愿以偿娶得美娇妻不说,两人的感情也是如胶似漆,晋王从出生使然,皇后每个月都会命画师为晋王作画,不过是想再以后的岁月中能有个念想。
还好,晋王不算健康,好歹也长大成人,娶妻一波三折,最终有情人终成眷属,皇后娘娘哪里舍得晋王受一点点的委屈。
“本宫乏了,刘嬷嬷帮本宫把画卷收好,去库房挑选些礼物,明日,本宫要赏给晋王妃。”柳舒这般不管不顾的性子,多是仗着刘嬷嬷的她的奶嬷嬷的缘故,即便晋王盛怒之下,也会顾忌她们主仆情分,强忍下来。
她入宫这些年,如履薄冰,凶险重重,皇上即是护着,也有疏忽的时候,刘嬷嬷这些年竭尽全力,从不懈怠,对她忠心耿耿,就连晋王好几次从鬼门关闯过来,刘嬷嬷费心费力,她就是有气,看在刘嬷嬷面子上,多少要给柳舒留几分颜面的。
刚到初春,晚风夹杂着冰冷捶打着树枝上冒出的新芽,刘嬷嬷攥紧衣领,站在廊檐下焦急的张望。一抹倩影踏着黑色的夜幕,摇晃着忽明忽暗的宫灯缓步而来,心不在焉的差点与迎上的凤儿撞个满怀,“死丫头,都这会儿,你怎么还没有去睡觉,仔细明日起晚了,让娘亲责罚。”
“你也知道晚了,我问你,都这个时辰了才回来,是何原因?宫里的规矩都忘了,还是仗着皇后娘娘的庇护肆意妄为。”不等凤儿开口,刘嬷嬷抢先一步训斥。
“娘亲,女儿难得出宫一趟,便是去街面上逛了一圈,赶在宫门关上前赶了回来。”柳舒尽量保持平稳的语气,挤出一丝难耐的笑容。哪里是去逛了集市,分明是在山顶吹了一夜冷风,即便如此,还是未能打开心结。却不曾想,娘也等在这里。
“你们跟我来。”刘嬷嬷淡漠如烟的眼神扫过两个女儿。
凤儿挑起帘子,三人进屋,她转身去热了一壶茶,“娘,柳舒,喝茶。”
柳舒还未坐稳,刘嬷嬷抬腿将凳子踢了一脚,不堪重负的木凳滚动几下,歪曲着靠在墙边,“跪下,跪下。”刘嬷嬷望向无动于衷的女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无奈,无意间加重了语气。
柳舒不明所以,缓缓地跪下,凤儿也跟着并排跪下,“娘,柳舒知错了,女儿跟她说说话,柳舒会知难而退的。”母亲年纪大了,每日操劳皇后娘娘身边的琐碎事情,已然不堪重负,如若再有闪失,她承担不住,脸色灰白一片,扯着柳舒的袖子,示意她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