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夜空中,隐隐飘着丝血腥之气。
三仙殿内的残余灯火,被外首的夜风撩得摇摆不定,似乎那两盏长明灯随时都有熄灭的可能。
众道士急急望着大殿,口中皆是念念有词,他们只希望三仙显灵救众人于水火。
那声声念叨是对生命的盼望,亦或是对明日的眷恋。
总之他们紧紧盯着两盏长明灯,似乎油灯一旦熄灭,他们的生命也随之而去。
澄阳观外损毁的栈道,阻隔着鹞子峰与外界的唯一出路。
因此,一种绝望的气息在四围盘旋,黑暗中死亡的气息随处可见,吓得一位小道士哭嚎不止。
...
沉重的夜晚阴气森森,使得屋脊之上的两位仙子不住皱眉。
仙子伏身探头,心头均是一阵咯噔。
原来下方举得动刀剑的只剩两人,换句话说小枫的解毒丸虽起了作用,可他们也落了个绝对劣势。
仙子们不由得看向鹞子峰,这种计中计一环套着一环,不论三位公子顾哪头,都将会是错误选择。
夜风吹的枝叶沙沙作响,仿佛巨兽出山,吞噬着一切的希望。
...
倏然,几声怪鸟咕噜打破了暗夜里的肃静,紧接着槐树间飘下一众黑影,那些人黑衣蒙面,箭羽满弓,似地狱修罗般冷戾无情。
道士们见此状况,吓得牙关打颤,更有甚者两眼一瞪晕了过去。
“大哥走吧!庆兄弟为何不走?”邪里邪气的腔调,似乎是多年的怨气得以抒发。
一道小门吱呀一声被打开,林虎与庆龙被推搡着出来。两人被浸了水的麻绳困得死死,无论他们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
林虎被推到前殿中央,待看清侧殿旁惨死的同伴及道士,他似乎还是不愿相信多年的兄弟,会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
林虎气的无法自制,胸口似有千斤巨石。
好半日之后,他才怒目瞪着林三:“三儿,没想到你忘恩负义吃里扒外。”
庆龙跟着吼道:“你害夫人被困,害兄弟惨死,你以为阁主会放过你?”
庆龙于日暮后打探情况,正巧遇见林三这腌臜小人,那小人说澄阳观后门有些古怪,之后他便与林三来到后门,随即就被敲了一闷棍,再醒来就与林虎被绑在了一块处。
对于庆龙的愤怒,林三不以为意。
他得意洋洋道:“我家人前些日子便离开了东安城,只待明日一过我便踏马远行,买上几处庄子做财主,一辈子再不看人脸色。”
他越说越带劲,到了后来一双精眸内,竟迸发着诡异的幽光。
林虎爆喝:“三儿,你为何会变得如此...”话中含着愤怒与责备,带着伤心与失望,同时也有对师傅及师娘的愧疚。
林三扯扯嘴角,似在故意激怒林虎:“我变得如何?”他挑挑眉。
他倏然拎起林虎的衣襟,又愤然将这位大哥摔在地上。
林三冷哼一声心有不甘道:“咱们四人中我资质最高,做事也最卖力,可师傅永远都看不到。”他顿了顿似乎是在平复心绪。
暗夜中似泛起丝苦笑。
林三虅然转身,拽起林虎吼道:“为何你林虎能去天字组出任务,而我只能在地字组屈居人后?”
“阁主定是看出你心术不正,才不委以重任。”庆龙嗤的一笑,不痛不痒的点到某人的痛处。
林三似嘲若讽的看了庆龙一眼:“我就说...为何他们要让你跟来。”他走到院墙外拿出一物,回身丢到庆龙脚前:“原来让你跟着来,就是为了学猫叫。”
看着大眼青枫萌宝被摔在地上,两位仙子均是一怔:三人出来的急,谁也未想过大眼萌宝还在炕上。
二仙子一阵尴尬,看来不是自己亲生的,真有随时被牺牲的可能。
林三看了看身后,不免有些得意:“既然小公子是假,那我们的人...”他故意拉长嗓音,这种凌驾于人的感觉,他太特么喜欢了。
他从未想过,那人能让手下听自己指挥,因此他提出条件也并未当真,谁知那人考虑了一日便同意了。
倘若师傅好好的用他,又怎会发生今日这事。林三认为此刻就是他的人生巅峰,他林三就该过人上人的日子,他就该被人尊崇高捧。
可今日他唯一的遗憾,就是那个拙眼的师傅,不能亲自瞧瞧他的威风。
他笑着瞅了眼林虎,自我感觉极其良好:“既然师弟是假,我们自然要寻个有用的,捏在手里。”
“新小姐能有用?”庆龙实在不明白,那位傻了吧唧的新小姐能有啥用。
“有没有用,你们不也瞧见了?”林三斜眼瞪他。
“夫人!你同李夫人快跑。”凄厉的高呼穿透云霄,庆龙不知两位夫人身在何处,只希望他的呼声,能让两位夫人明白他的苦心。
林三一脚踹在某人心窝。
“跑...她们能跑哪去?今夜谁也跑不掉!”他抬手给了后方一个绝杀手势,狠狠咬出四个字:“格杀勿论。”
萧萧夜色之下,几支幽蓝的羽箭,带着苍龙破空之风,疾驰而至。
眼看着众人就要变成筛子,一道银光映着悬月,瞬间替众挡去大半利箭。
月下一清冷的仙子持剑立与殿旁,她周身泛着轻烟薄雾,宛若一朵山茶开在寒崖绝壁,又似冰清雪莲让人不敢亵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