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道长表现得很没有兴趣的样子:“路上小心,早去早回。不然云随意太久看不到你,她是要胡思乱想的。”
神荼很用力地点了点头,仿佛这样就能把道长语气中敷衍的关系全部牢牢记在心里:“我会的!……师父,你怎么老在转茶杯?”
道长于又笑起来,他这回的笑是觉得神荼很有趣了:“我这个习惯已经有了几百年了,你是第一个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做的。你想知道吗?喏,给你。”
他把手中那个茶杯递了过去,神荼拿在手里细细地看了看,这只是一个普通的淡清颜色的斗笠杯,质地温润,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他晃了晃茶杯,没有想到里面居然缓缓涨起来了一杯清茶,还散发出了淡淡茶的香气。
“这,这个——”
神荼惊异地看向道长,而后者正微笑着示意他尝一口。他于是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还特地咂了咂嘴巴,皱起了眉头:“师父,这是什么茶,味道有点奇怪。”
道长还是笑吟吟地看着他,他有些神志不清地眨了眨眼睛,脸上慢慢显现出了酡红色,随后一头栽倒了下去。
“臭小子烦死人了!我就在屋顶上吹吹风,你的话怎么这么多!”道长一边把神荼手里的杯子拿过来,一边伸出一只手揽过他的肩膀来,轻飘飘落到地上。
“哥哥……”
神荼突然含糊不清地说道。道长才只顿了一下,他就差点从肩膀上滑落下去,道长只能眼疾手快地把他再次捞起来。
“别想你哥哥了,”道长叹了一口气,轻轻自言自语道:“你找不到他的。”
不知道他这次出去是办什么事情。道长其实很想问,但就怕他不说,因此只是内心愿他不该知道的事情都别知道。
神荼这回没有了声音,仿佛好像听到了道长的话一样。第二天早上起来时只觉得自己头昏脑胀,仿佛被人打了一晚上,一时间站都站不稳。他根本没有想到那天道长给他喝的是酒,还以为自己喝茶也会醉,于是再此之后别人让他喝茶他都拒绝,当然这是后话了。
“懒虫,懒虫!”云随意在外头拍门:“起床啦师弟!再不起床就吃——晚——饭——啦——”
他连忙打开了门,见她在外头站着,怀中不知道抱着什么东西,也没有心思看,忙问道:“我睡了多久了?”
云随意伸出一根指头来数着:“从昨天到今天,你看看外面都要日落,你睡了一天啦!”
他吓了一大跳:“我怎么睡这么久?”
“我哪里知道嘛!”她撇了撇嘴,把怀中的东西往他怀里一送:“喏,给你,一百遍《清静经》,等一下自己给师父去,我要去喂我的旺财了。”
旺财是云随意前几天在山上捡到的一只鸡,呆头呆脑的,也不会下蛋,整天只知道“咯咯咯”。但是云随意偏偏特别喜欢它,每天一日三餐地喂,把它喂到几乎成了个球,连走几步都费劲。
“这只鸡还没有被你撑死吗?”
“师弟!你讨厌!”云随意不满地嚷道,转身气冲冲地走了。他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话,连忙追了上去拉住她一只手,不管三七二十一先道了个歉:“师姐,我错了。这只鸡是天生神鸡,一定会福寿延年,吉祥如意。”
但是像她一般年龄的小姑娘要是生气起来是很难哄的,云随意连手都不给他拉,就别提理他了,只是“哼”了一声,在前面走得飞快,一眨眼便不见了。
神荼只能低下头去看她给他抄的《清静经》。她为了不让师父发现这是两个人抄的,特意去模仿他的字迹。这个小妮子很聪明,学起来有模有样的,要是道长不发现,还真是看不出来。他回房间把自己抄的那一百遍也翻了出来,叠成了厚厚的一摞纸给道长送了过去。没有想到他不在书斋内,连房顶上也找不到人,不知又跑到了哪里去。
“这就走吧,”他对自己道:“早去早回。不知道北漠这么大,到底去哪里好。反正崔判也不会骗人——如果他真的骗我,就革他的职!”
【清静经】葛玄曰:“吾昔受之于东华帝君,东华帝君受之于金阙帝君,金阙帝君受之于西王母。西王母皆口口相传,不记文字,吾今于世书而录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