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的梦太真实,几乎是把折丹与自己从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全部仔仔细细地演了一遍。仿佛就好像自己重新活过了一次一样。青玄明白这应该是那魂魄一直在自己身边的缘故,可是他无法理解这是为什么,折丹到底想要做些什么?总不可能让自己怀念一下昔日友谊吧?
梦境从折丹在鞠陵救了青玄开始,在丹穴那位磨人的先君殷离开始倒追折丹结束。他以为自己会接着梦下去,结果反反复复只是在那一处场景里徘徊,仿佛又尽力了那次的梦魇一样。这处场景看起来普普通通,只是还是小女儿家姿态的殷离一脸希冀与羞怯地对折丹说:“上神可愿来我们丹穴做客?”
戛然而止。之后青玄就只能醒过来,在黑夜里睁着眼睛,捂住自己还在微微发疼的伤口发呆。
他好像有些明白折丹的意思,因为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凤凰一族的人,影响尤为深刻。他拼命地回想着殷离的脸,硬生生给他想出了几分熟悉的感觉来。
一个可能在他脑海里炸响,惊得他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却一下子扯到伤口,疼得他大喘了几口气,顺便让这疼痛抚平一下自己过于激动的内心。
若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自己那个徒弟,应该是殷离的女儿殷落。那个自己曾经只见过几面的小姑娘。
在自己的记忆中,她一直胆子很大,来到鞠陵的第一天就敢骑在大黑背上漫山遍野跑。但是毕竟时间太久,青玄对于她的脸已经模糊不清了。
会是她吗……云随意?
他喃喃了一句这个名字,低下头在黑暗中轻轻笑了几下,忽然就感到一种由衷的喜悦和如释重负的感觉。那个整天只知道跟在自己身后的小丫头,最终也成为一位女君了啊。
他转头看向一直放在枕边的折丹的魂魄,看着它发出微微的光亮,于是安心了下来。只要他的魂魄不散,自己就一定有办法救活他。
现在他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呆在后卿身边,而且活下去。
殷落从床上惊醒,她不知道梦到了什么,身上出了一层薄汗。周围完全是陌生的场景,她惊得一下子坐了起来,又觉得四周似乎有些熟悉,定睛一看——这不是翠云宫吗?那我岂不是在神荼的床上?神荼又去哪里了?
她左右张望了一番,又觉得自己的举动好笑——这是鬼王的寝宫,想来也不会有人有胆子进来,于是马上翻身下了床,心想他这个时候到哪里去了。
昨天明明自己是在给神荼上药的来着,怎么会莫名其妙睡了过去?她还记着自己还没有来得及对他讲自己来这是为了什么,这倒像自己特地来一趟地府去关怀他一样。
门外隐约晃动着一个人影,随即响起了一阵敲门声:“君上,殿下让我过来服侍您。”
殷落一头雾水地让她进来,心想自己哪里需要什么服侍,就见那个侍女激动地满脸通红,把她按在凳子上,本来想给她梳头的手都不利索了起来,压低声音兴奋叫道:“君上,我,我摸到活的君上了!”
“……此话怎讲啊?难不成之前我是死的吗?”
“不是不是,”她连连摇头,眼神里的光芒可是一点没有减:“自从听到殿下有位未婚妻,我们所有鬼族人都想见一见,昨日您来,殿下特地嘱咐我来服侍,我实在是,我……”她越说越兴奋,最后看起来都像是快哭了。
“为什么偏偏挑你呢?”殷落有些不解,眼前的这位侍女看上去也没有过人之处,脖子上还有一圈密密的缝痕,好像脑袋是另外找的一样。但是她的手脚却很麻利,不一会就给她梳了一个样式新颖的发髻。
这侍女真诚地回答道:“因为殿下说我长得像一个叫宛童的上仙。”
殷落一怔,心里莫名升起了一股暖意。她又细细看着这名侍女,觉得眉眼似乎是有那么一点相像,不由得有些想念宛童起来,于是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金羽。”她似乎很高兴殷落会问她的名字,于是欢快地回答道。见她站了起来,左看右看,越看越觉得满意,于是道:“君上生得这么美,殿下若是真的娶了君上,我们心里不知道有多欢喜!”
殷落不好用一盆凉水去浇灭金羽的热情,只好假装害羞地笑了笑,问道:“你们殿下呢?我还有事情要找他。”
“这个时辰殿下恐怕在轮回台。不过殿下嘱咐过,不能让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