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府的宅院葱外表上平平无奇,甚至看起来已经有些破破烂烂了,但一推门进去才发现是别有洞天。它的内院极大,折丹才只略略看了一眼便觉得若是规规矩矩地走一圈下来,怕是一天也走不完。他爹娘生得倒是中规中矩,不知怎么会生出如此好看的一个儿子。大厅之内除了别人之外,不知为何还站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负手而立,浑身上下自是气度不凡。
容与的一腔热情被这个老者给浇灭了些许,他不敢当着外人的面太过于放肆,只是先给爹娘问了一声安,才把折丹介绍给了他们:“爹、娘,这是我的朋友,叫李华。”
看来他经常在外面乱交朋友,所以容老爷和容夫人对于这个生的清俊柔和的男子并没有多大兴趣,反倒是朝着那老者走了几步,毕恭毕敬地说道:“这位是少阳派的王天师,容与,还不快过来拜见王天师?”
他心中疑惑,不知道这天师今日到来是为了什么,但还是对这那老者行了个礼,道:“参见王天师。”
老者仿佛刚刚睡醒一样,勉强把一直紧闭着的一双眼微微睁开了一条缝,让里面的眼珠子转过去看了容与一眼,示意他听到了这句话,再也没有了下文。
一时间场面有些尴尬。容老爷这等财大气粗的一向不喜欢这等倨傲的人,不过他这回好像反其道而行之,觉得这位天师越是倨傲,越是神秘莫测,他的本领就越是高强,不但没有责怪这老头的无礼,反而神色上一直带着恭敬,开口道:“儿子,这位天师可是少阳派的长老,此番特地下山来收你为徒,你可愿意?”
他这话不但没有征求的语气,说得还十分斩钉截铁,完全没有回旋的余地。这可把容与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他转眼悄悄看了一眼折丹,见后者仿佛完全没有在挺他们的谈话,不由得一咬牙,出声叫道:“爹,我不愿意!”
“混账东西!天师亲自收徒,哪有你不愿意的道理?!”
容老爷见当着外人的面,自己儿子居然敢忤逆自己,不由得面子上有些下不来台,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他不明白一向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儿子为什么今日出言反驳,不由得用狐疑的目光上下大量了那个叫李华的人一眼,见他松松垮垮,站没站相,因此心里不由得厌恶了几分。
“儿子,你说什么呢!你、你为什么不愿意呀!”
容夫人急得直跺了跺脚,生怕把这位宝贵的天师惹生气。可是那天师只是从鼻孔里冷哼了一声,好像以此来证明他还醒着。
“爹、娘,孩儿想去鞠陵!”
“你,你!”容老爷被气到话都有些说不出来。去鞠陵,这是什么荒唐古怪的想法?要知道自己儿子整日都想着找一个真正的大能教他,如今好不容易找来了一位,他反倒要去鞠陵,这分明就是一件去送死的事情!
“你在说什么胡话!鞠陵山只是捏造出来的东西,你怎么可能去得了!这十几年来你一直不学无术,本以为你长大会懂事,却没有想到你行事居然越来越荒诞,你、你真是。——”
容老爷用手指着他的鼻子,浑身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被容夫人按着胸口顺了几口气才勉强平复了怒气,还是喝道:“以后再有这样的想法,你直接给我滚出去!”
容与被骂了一通,看上去却只是有些难过。他刚想开口辩解,那一直仿佛眼皮睁不开的王天师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容老爷此言差矣。鞠陵,老夫还是去过的。”
容与一听,立马抬起头来,有些惊奇地超折丹眨了眨眼睛,又把头转了回去。
容老爷生气的神情还僵在脸上,没有来得及变过来,一时间脸色看上去有些扭曲,不过还是被硬生生地转为了好奇:“哦?愿闻其详。”
“传说中的仙山,只是徒有虚名罢了。上面怪石嶙峋,不生草木。容公子若想去,怕是要失望的。”
本来好端端的一句话,他硬是说的仿佛自己快要死了一般,让人只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恨不得把耳朵凑到他的嘴边去听。他把话说完,又缓缓把眼睛闭上,好像是对着这些人用眼睛是一件浪费的事情。
“是……是这样的——吗?”容与心里不大相信这个老头,又转头看了一眼折丹,仿佛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荣老爷实在忍受不了自己的儿子一而再再而三地看着这个陌生男子,用锐利的目光死盯着他,强忍着怒气笑了一声:“哦?这位李公子有何高见那?”
折丹摇了摇头:“高见是没有的。我只需带容与亲自去一趟就可以了。”
王天师疏忽之间又把眼睛睁了开来,对着折丹露出了一丝带有嘲讽意味的笑容,脸他嘴角花白的胡须也跟着颤抖了起来,开口缓缓地道:“这位年轻人也去过?不知阁下是何门何派啊?去过鞠陵,可曾见到那位叫折丹的山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