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幸亏,陆予宁终究没有出什么意外,他在今天早晨自己回到了疗养院,与一干觉得大事不好的人相比,他的面容非常平静。
乔启年大松了一口气以后,才有些着急地将他训斥了一顿,就像训斥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一样,而陆予宁却不咸不淡地瞥了他一眼,“我不会和嫣儿一样想不开,阿瑜,你多虑了。”
确实,是他多虑了。
别看他文弱阴柔,其实心理承受能力比寻常人强得多,不然当初就不会一个人贸然去自首顶罪,一声不吭地就坐了好几年的牢。
乔启年一个晚上加白天都在忙这人失踪的破事,直到现在才赶回来回报情况。陆齐言听完,沉吟了一下,然后吐出一个“好”字。
就这样?
乔启年的表情看上去略有些吃惊。
“我怎么觉得反而是我被你们两个玩了?”
一个云淡风轻,另外一个波澜不惊,而他夹在其间,四处奔走,一个晚上都没有睡觉。
陆齐言重复了一遍,“没事就好。”
语气听上去淡淡。
乔启年以为,陆予宁失踪的程度应该远比叶禾失踪严重很多,当初嫣儿跳楼,这个男人是直接动枪了的。
陆齐言和他在心照不宣一些什么东西呢?好像从小到大,他们便总有这样一种特性,在这一点上,乔启年是融不进去的,反而生出几分格格不入。
“明天就让陆予宁回来吧。”
出院手续其实都办得差不多了不是吗?回不回来都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陆齐言也不想让类似的情况发生第二遍——消失了整整一天,却在凌晨的时候独自一人看星星。
并且,叶禾已经和他有了交集。
乔启年听完,好像没有反应过来,他张了张唇,觉得喉咙出声都有几分困难,“你已经决定好了?”
“嗯。”他点头,顺势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打火机,信手把玩起来,“决定好了。”
“这么这么突然...”
“本来就有这样的打算,昨天的事不过将这个打算提前了一点罢了。”
“那么,叶禾呢?”
打火机在手指之间灵活地运转着,泛着昂贵精细的蓝光,和海底深处的黑曜石一般,神神秘秘。
“她已经知道陆予宁的存在。”
乔启年再一次震惊,“你告诉她的?”
陆齐言没有回答,但他的反应已然透露一切。
“陆齐言,你该不会是疯了?”
“你和她说这些你确定她能接受得了?”
“那又怎么样。”
是啊...乔启年也无话可说了,那又怎么样。
只是一个陆予宁就无法接受,那么别的事情呢?说到底,叶禾这个女生就算再无辜,可她也是罪人的女儿。
“我只是和叶禾说我有个弟弟,你别想太多,其他的我没打算告诉她。”
于是那一瞬间,乔启年又心生一种“如果是这样,那还好。”的感觉。
叶禾一年以前来到这座别墅,哭过闹过甚至也有过自杀的念头,她其实还算听话,将别墅里搅和得鸡犬不宁的次数不多。
有时候还会很认真很有礼貌地问乔启年题目,一瞬间将他弄得略有些尴尬。
第一,他又不是家庭教师,第二,他看上去很乐于助人好相处吗?
但叶禾每次看着他,都是一脸信任的样子,于是他便也不好拒绝,虽然总是没有什么表情,但她想要他帮忙的地方,他多多少少也不会不给女生情面。
乔启年以为,比之陆齐言,叶禾似乎更觉得他是个人好人,呃,当然,这只是一开始。
后来那个女生好像就发现了陆少的特别之处,也可能是被那张脸迷惑,毕竟是属于稍微笑一笑,恶魔瞬间变天使的存在,很容易令人产生错觉。
所以渐渐地,在陆齐言面前,她也没有那么要死要活的。
那个男人的个性向来极端,好的时候仿佛一切都春风化雨,坏的是时候足以让万物扭曲。乔启年还算说得上是别墅里为数不多的正常人,性格也正正好好。他向来也属于恩怨分明,宽厚大度的。
叶禾并没有做错什么他清楚,所以对这个女生他也没有多大的想法,饶是现在她跟在陆齐言身边,他也没有多嘴过半个字。
因为他管不了,所有的都只得看陆先生的意思,陆齐言说什么他便跟着听什么。
乔启年只知道,除了年纪小,偶尔不懂事了些,叶禾并不算令人讨厌。
不过,如果这个别墅里还多了一个陆予宁,那么事情又会变得很不一样。
今年是叶蔷去世的第几年?
早就忘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