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么呢,快上来。”张槐序催我。
“我们去哪啊.......”
“先上来再说。”
四月初的天,柔软地正好。
张槐序用自行车载着我,穿过早晨略微有些冷清的街道。大多数的店铺都还没开门,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也比较少。见没有人注意到我们,我开始理直气壮地环顾四周。
绿茵下的天空零碎地像一幅点状画,阳光亮得有些刺眼。我很少像现在这样,抬头仰望天空。
我伸出手去,想把阳光捉住,自行车行驶地有些颤颤巍巍的,阳光也在手心里躲来躲去。
心情忽然一下子,就变得明朗起来。
阳光倾泻而下,给少年镶嵌上了层层光晕,干净修长的背影让人恍惚间产生了幻觉。等他不经意地撇过头来查看过往的车辆,才看见,那柔软的微显栗色的发和精致的五官和似笑的容颜定格住了时光。
他的眼睛时常被长长的刘海遮盖住,我很少能看清他的全脸。如今我发现,他有一双很美的眼睛,像装满了整个星空的宝石。
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这清晨的阳光一下子都汇聚到了他的身上,这一刻,她比世界上的任何东西都要耀眼。
忽然,一股巨大的冲力让我的脑袋直接撞在了张槐序的后背上。
他的骨头好硬,撞得我的鼻子生疼生疼的。
“喂,你发什么呆呢?”
他撇过头来,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不悦地对我说。
“我不是说了让你抱着我吗?”
“啊?什么?”
“我说,让你.......拉着我。”
他忽然地停顿了一下,脸色一红,将那个动词很不经意地修改了。
“哦........”
我伸出手去,慢慢握紧了他的衣角,心里生腾出一种既紧张又兴奋的感觉。
过了一会儿,他带着我拐进了一条巷子,停在一家店门前。
“理发店?”我看着门口那个转圈圈的理发店招牌,不解地问道,“为什么来这里。”
“你头发长了,得剪剪了。”
他是指我的刘海
我摇摇头,抬起手护住我的刘海,表示拒绝。
我的刘海不仅仅是一种装饰,也是一种自我保护。就比如,当我想要偷偷观察谁,却又不敢直面他的时候,我就低低地埋着头,让刘海挡住我的脸,在细碎的发间,默默注视着,又能不让任何人察觉到。
“你不也留了那么长的刘海吗?凭什么只剪我的不剪你的。”
他愣了一下,挠了挠脸颊。
“那我陪你。”
“为什么突然要剪头发啊。”
“因为我觉得,你很有被改造的必要,你得有个新的开始。”
从新开始?什么意思........
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就拽着我的手,把我往理发店里一扔。
“哟,俩孩子啊。剪头发吗?”
坐在椅子上悠闲地看杂志的中年女人,有着一头金黄的泡面头,穿着白背心和牛仔裤,见有客人进来,便把杂志往桌上一扔。
张槐序点点头:“她的刘海,齐眉就行。”
“行啊,一位还是两位?”
“一位。”
“两位。”
我俩异口同声地回答。
这家伙,果然是想坑我。
他见我恶狠狠地盯着他,轻轻咳嗽了一声,挤出一个笑容,对那个泡面头的阿姨说一声:“两位........”
“得嘞,Tony,coco,给这俩孩子洗头。”那中年女子唤了两个把头发染得花花绿绿,发型怪异的小年轻出来,一男一女。
“嗨,妹妹,想怎么洗?”那个男生冲我抛了个媚眼,打招呼。
“她你管不着。”张槐序往里头走,忽然将手插在裤袋里,回过头来没好气地对那个人说。
那个男生只能悻悻地跟着进去了。
一旁那个女孩噗嗤笑了一声,凑到我耳边说:“你这个小男朋友醋劲很大啊。”
“不是男朋友,就是普通朋友........”
我不喜欢别人打听我的私事,也不喜欢和陌生人解释太多,所以,听到这话时多少有点不悦。不过,在她说出男朋友三个字的时候,我的心里有些慌乱,仿佛自己说了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