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不通!
为什么?
到底是为什么?
他自以为自己待他不薄,这些时日他江亦安虽谈不上欢喜,但也不至于这般,他到底有何不满,非要用这种方式回馈自己!
凌乱的步伐,一步步后退这……
满目苍凉充斥这思绪,他镇怒,怒到将桌上的杯盏都尽数砸了个稀碎!
可怒意依旧难平。
……
最后他上前,一把将那床塌上的人揪起。
“江亦安,我记得我警告过你,你这条命都是我救的,是生是死也该由我说了算,怎么?你当真是觉得我不会对龙族下手?”
他的语气森冷如刀,此刻揪这他衣襟的手都暴出了青筋。
虚弱的人儿被他暴力的行径折磨醒,他眉眼紧锁,虽是醒来,但意识依旧是朦胧的。
“你说话,说啊!”羽川再度冲着他大吼,一边吼一边扯着他的身子摇晃,他像失去了理智一般,丝毫不怜惜他满身刀口的身躯。
大力的拉扯,让伤口再度撕裂,新鲜滚热的血迹在早已干涸的衣衫上再度侵染,让那本就刺目的红更甚一分!
“好,不说是吧!”羽川愤恨的看着他,最后丢下了一句“有种!”便凌空松手!
砸去床塌的江亦安疼到发出一声闷哼。
二次伤害比第一次的伤害更强!
窒息的疼几乎要将他仅存的意识全部淹没,可他还是艰难的撑起这具残体。
满是鲜血的手上前死死扯住羽川的衣摆,他担心他会因此迁怒于龙族,所以他怕,不得不妥协道“我……说……”
颤抖的音线弱到几乎无法捕捉。
羽川紧攥双拳,他心中揪痛,哪怕是自己养的一只狗,待在身侧数日,他也会怜悯它。
更何况江亦安一个大活人,他想不通他为何,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这般自损身子!
……
身后传来 “哐铛!”一声!
带血的匕首从他指尖滑落,坠地。
羽川回眸,万分悲戚的看着他!
……
床塌上的人眼眶泛红,全身上下窒息的疼,疼到他想,一死了之!
……
“给点灵力,不然我就要死了!”他扯这他衣摆的手,突然用力。
羽川却觉得好生可笑,真是太可笑了,他一挥衣摆,将他的血手和自己衣衫分离。
大笑着冲他道“你怕死,你要是怕死,天下恐无人惧亡,江亦安果真厉害!”
万分无奈的语气,让他自己都未曾察觉这最后一句竟带了颤音。
屋内很静,静到低沉,沉到仿佛这一刻,二人都双双在灵堂之中!
……
许久,许久,床塌上的人才开口 “羽川殿下怕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我也有痛觉啊,我也会疼的!”
暗哑的声音一语道尽,便又再言“我若告诉你,我江亦安此生最怕的就是疼你信吗?”
一股酸楚涌上心间,千言万语如鲠在喉!
……
羽川的脸阴到要下雪,他不知他这话是何意,他已经觉得自己看不懂他了,他明明已经答应过他,会助他实现一腔抱负和热血,他生来是病躯,可他羽川愿意将神元借给他,一次,两次,无数次又何妨!
可到头来,他依旧是他,没有一丝丝的改变!
江亦安看着他,他本想将这个秘密一直守下去,可这一刻,好似再也难守。
他言道“我这幅身躯,是打在娘胎里便落下的隐疾,有人想要致东海于死地,而我,便是成就他们霸业的一枚棋子。
用龙族骨血熬制的软骨散,即使是父王,也未曾察觉!
我这一生,都在毒药之中饱受折磨,而所有人都以为,我只是天生病体。
你可知,这软骨散一旦发作,全身二百零六根骨头,犹如被成千上万的蝼蚁撕啃,每一刻,都奇痒难挨疼到想死!
仙界有神药镇灵散,可压制体内一切苦痛,而千岁以前,我便是靠这种东西活了下来,但后来,就连镇灵散也无用了。
从初识的一次一粒到后来一次十粒,百粒也毫无半分作用。
你们都觉得是我江亦安嫉妒替身,觉得我持剑刺向自己是在你们眼中寻求所谓的存在感,那我告诉你,我只是想活下去!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软骨散在体内发作到底有多难熬,你也不知我一生被折磨至此到底有多痛苦……!”
他声嘶力竭的同他讲着,一字一句沉重又悲悯,他的身躯在颤抖,这一刻,桀骜不驯的眼眸里竟布满了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