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庆春姐姐。”
随后,屋子外面响起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沁儿、霜儿不明所以的发呆了半晌,苏宁儿也有些愕然。
过了一会儿,沁儿鼓着嘴闷闷不乐道:“这城中处处都是寺庙,大娘子为何突然想要去净业寺?”
霜儿木讷的摇了摇头:“之前也没听大夫人提起过”,想了想,又望向苏一娘,猜测道:“莫不是看着节日将近,担心婉娘带一娘出去闯出什么祸事?”
沁儿嘟着嘴:“只怕是这样。”
苏宁儿冷哼了声:“你们两个臭丫头,就别瞎猜了。”
实际上她也联想到了这一层,想来那位母亲还是有些不放心自己,看来以前的苏宁儿真不是一个让人省心的主。
沁儿本就为整日困在这院子里发愁,此刻听到要去寺庙小住的消息,更加失落,哀哀的叹道:“看来今年果真是要彻底与这热闹隔绝了。”
“行了,死沁儿,一娘都累了一天了,赶紧替一娘收拾了行装让一娘歇息吧。”
霜儿催促了沁儿一声,便着手去准备打点行装。
苏宁儿倚靠在床头,只是静静的注视着两个丫头忙碌的身影,霜儿向来心细,由她收拾,自己也不用操心去到寺庙后会短缺什么。
......
苏府东边,玑宸院的厢房内,苏景刚从外面应酬归来。
周氏和惠儿与他整理着衣衫,闻着浑身散出的酒味,甚是刺鼻。
苏景沉着一副面孔,等到上衣被解去,这才慵懒的坐到一旁的坐凳上,扶着身旁圆桌苦闷的感叹道:
“年关海路回暖,又将有一大批海外胡商入京,如今长安城各处最好的铺子几乎都被陶崇那田舍汉占尽,这厮如此还不满足,竟开始惦记上西市里面我苏家的邸店。”
周氏也阴着脸,不悦的道:“那些铺子都有契书在,难不成他还能有通天的本事给抢了去?”
“有北司衙门那些贵人撑着,他自是有手段”,苏景埋着头,语气更加低沉:“恐怕今年市舶司那边,入市的头份也会是陶家。”
周氏惴惴不安的坐了下来,两眼无力的注视着墙边一幅色泽暗淡的壁画。
苏景默了会,忽然抬起头来,充满质疑的瞟了眼周氏:“刚才回来听奴仆说,今日京兆府的十三娘与陶家那丫头来过?”
“来过。”
“喔,你又做了蠢事?”
周氏勃然大怒,鼓瞪着眼大骂道:“苏景,你胡诌什么?”
苏景没好气的瞥了她一眼:“人家送给阿宁的东西你也要拦下,那十三娘是谁,堂堂京兆府尹的幺女,周六娘,你怎生连这点时务也不识得了?”
“苏伯鸾,这事你也要质问奴家?难道我不知道她是京兆府尹的女儿?”
周氏气势汹汹的辩道:“我为的又是什么,你惦记着那丫头的婚事,又不允许我插手,可我总归是做婶婶的,你自己去审审,那李家小娘子整日里都带着你那宝贝侄女干了些什么,不是带她去平康坊找那些没脸没皮的‘都知’们厮混,就是到波斯邸去跟那些胡姬们搅在一起,一个女儿家如此做派成何体统。”
苏景闻言脸色大变,之前兴师问罪的底气顿时全无。
“那死丫头要是真能附庸风雅,学些诗词歌赋的东西也算她确实有才学,免不得让人高看几眼,可偏偏不思进取,去沾惹些轻贱自己的下作东西。”
“咱们商贾人家的子女,你能指望她有多大进益”,苏景不耐烦的斥了句,语声却变得温和了些:
“即便如此,你也不该当着那十三娘的面收了人家的东西嘛,这要是传扬出去,免不得又要传我们一个刻薄慢怠的罪名。”
周氏不屑的撇了撇嘴:“不就一张破琴,能搅出什么风浪来。”
“你这妇人,我与你说不通。”
苏景无奈的苦叹了声,冷着一张脸起身便走到床榻边躺了下去,而后背过身也懒得再搭理这妇人。
周氏与惠儿面面相觑着,脸上阴晴不定了好一阵,之后屏退惠儿,熄灭了烛火,紧跟着悻悻的躺下身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