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过你,谁放过你的亲人?”蓝末定定注视着梨花带雨的女孩,多好的一张皮相啊,可是杏子般的秀目被泪水泡的通红,全然遮住了本来足以魅惑世人双眼的外表。蓝末看到此,只是轻轻向旁侧迈了一步,她伸出手,一扁紫色的竹叶幽幽地落在自己的掌上,她接着道,“我若没有记错,害死薛廷尉一家的人正是宇文及。”
少女跪在地上缓缓昂起倔强的头颅,眼中的湿润顿时染上了一抹血红,蓝末把玩着手中的紫竹叶,而是继续心平气和道,“身为薛家的长女,因为傅光与宇文及不相和的关系,你成为了宇文及牢牢在握的把柄。先皇交待只要薛廷尉的项上人头,不杀其妻儿,然而你身为长女却是唯一获得平民身份的女人,你可知,你的亲人此刻正在边远的蛮族做着最低劣的事情,喀伦山的山石堪比千年霜冻的雪山冰窟,要在山间凿出一条隧洞,这就是你的亲人正在做的事情。”
“你究竟是谁,你究竟要做什么!”此刻的长乐拥有着宇文翩蝶的容貌,方才在湖边真正被剥下脸皮的宇文翩蝶,早已死去,长乐方才又应该与小姐同归于尽,可是,可是面前的女子竟是猜到了她要自尽,不但点住了她的穴位,还打昏了她,等长乐苏醒的时候,她的脸早已不是她的脸,她只知蓝末丢下了一句深不可测的话,若是不想让旁人知道宇文家的小主子死了,就乖乖的跟我上马回去。
“我是谁尤不重要,关键是你是谁。”蓝末已然回身,她运足内力,用手将竹叶掷向刻有羽蝶间的牌匾之上,“长乐从此已死,你就是宇文翩蝶。”本来软弱无力的竹叶却似夺命的利器,稳稳插进匾额深度三寸有余。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长乐性情本来驯良,却也不能随意受他人指使,况且还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
“我说了,没有人比我了解喀伦山的地貌,也正如,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宇文家族,你以为,宇文及会放过假扮她女儿的你,又或者薛家剩下的血脉吗。”
“是你胁迫我的,我不想!”长乐似是从心口喊出这句话,可是她的话音还未落下,夜色中蓝末似是能吞噬一切的寒澈目光,却是让长乐不能再继续辩解。
淡蓝色的衣服上不沾染任何东西,蓝末忽然转身用双手握紧此刻有些瑟瑟发抖的女子,她的声音忽而转柔,“你要记住,只有自己的性命无忧才能保家人无忧,只有自己强大了,才有能力去救你想救的人,否则,你以为跟仇人的女儿一同死去,就能拯救你想要维系的一切吗。宇文翩蝶自十岁懂事开始,就是一个狠绝残暴的丫头,她可以把刚买回来的奴隶放在家里饲养野兽的后院,在烈日下用大火炙烤几个小时,直到猎物上前分食,她也可以从奴隶中选出自己喜欢的,拿去跟野兽们比试,她的狠毒,难道你现在才知道吗?”
长乐震惊的看着面前清瘦干练的女子,她且不说宇文家的野兽笼蓝末是从何而知,她且不说蓝末透露的信息竟是分毫不差,她只是觉得,面前这位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女孩似是经历了太多不属于这个年龄才有的沉淀,她的手本是冰冷,却被蓝末火热的手心捂的暖热。
“人命如草芥,只因一个奴字。”蓝末说到此,脸上有烙疤的地方隐隐作痛,她笑笑,她的这个疤也该还给他才是。
那一夜,夜风微凉,蓝末的身影消失在竹篱之外,她只留下一枚木质的扇坠给到长乐,她不能在长乐身边停留,但是长乐将会是她最为有力的棋子,她下一步该去会会许久未见的旧相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