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慕枫凝神看向蓝末略有些不满的神情。他跟她都在等庞寅的解释。岂料这位老人家确是沒有再多说一句话。
“刚才既然说是能做的。怎么就变卦了。”蓝末的眼眉上挑。她此刻的心情当然不是特别的好。且不说鬼工当铺人如其名的诡异气氛。就是沿路走了这么远。來看两个悠哉的人静坐。也确实不是一件妥当的事情。
蓝末见那年少的什么殿下。也是一直默着看好戏不说话。心中更是无限感慨。又瞪了一眼变得冷冰冰的苏阡陌。她一把夺过此人手中的扇坠。正色补充道。“既是不能做。也就不打扰诸位的雅兴了。告辞。”
“鬼工都不能接。此等活儿世间怕是沒有几人能做了。”殷慕枫看着已顺着原路走出去。逐渐消失在尽头的蓝末。他的话音似是酝酿很久的陈年老酒。不急不慢地说了出來。
“殿下有所不知。刚才那个人怕是从哪偷來的东西。”庞寅老头。一手捋着胡须。一手用苏阡陌递上來的工笔。在羊皮卷上补着线条。
“何以见得。”殷慕枫言道。他的面上呈现出不解。
“扇坠底纹用的是北胡御龙族的龙纹。论说。一个寻常的人会拿着异国皇族的东西。不是人有问題。还能是什么。况且御龙族的真实龙纹。哪有人能描摹的出來。”庞寅解释道。他沒有说实话。至少他这么说完之后。他连续用手摸了两次鼻子。
殷慕枫不再细问。只见他已起身。“那这几天就辛苦鬼工了。”
“嗯。给我三天。定能将卧龙山的羊皮卷修补好。”鬼工师傅庞寅面色沉重。他匆匆回应道。
山风呼啸。夹杂着些许不安。吹的蓝末后脑勺直发懵。自來到西蜀这片看似美好的土地之后。她的日子就沒有顺当过。虽说她离开雅王府邸的时候。确实顺了值钱的皇族货币。但是今日的挫败感却是从未有过的。且不说那变脸如翻书的鬼工师傅。就说那正襟危坐宛若雕像的什么殿下。她就觉得。今日上山。就不是什么好的决定。
心里不由想起拖油瓶那家伙还在门外等候。她连忙收起扇坠。深深吐了一口气。既然鬼工当铺都做不了。那么。就暂时放弃让武器回归的想法吧。随便找个武器行。买一把利剑。还是可以的。七剑口诀用來防身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这么想明白了。蓝末顿时豁然开朗。她的脚步加快。看着早已候在门外的家丁之时。她连声寒暄话也懒得说。请神容易送神难。蓝末倒觉得今日之事落在她身上。却是反了过來。
若说女人的第六感有多准。就好比蓝末此刻的心情。一片泛着新绿的树叶。从探出墙头的树丫上落了下來。砸的蓝末一头茫然。哪里有拖油瓶江家小子的影子。鸦雀无声的门口。能够看见夕阳渐渐下落。能够看到灰尘形成一小团龙卷风。能够看到自己的影子变的狭长。就是沒有看见本该耐心等候她的人。
闭上眼睛。仔细辨别空气中不该属于自己的任何气息。沒有。还是沒有。
只是。片刻之间。本该沒有人的山门前。从里面走出了一行人。而那从里面搬出的软轿。足以容纳两人的美轮美奂的轿子。由着家丁从里屋搬了出來。
殷慕枫淡紫的袍服镶着白色银边。一尘不染就连昏黄的日光都不好意思地落下斑驳的树影。他的目光滑过略显局促地蓝末身上。故作轻浮地声音响起。“在等我么。”
“沒有。”蓝末收回疑惑的神情。她转身就沿着山路下行。突然又想起忘记了什么事。不由分说又小跑回去那还沒有动身的男子面前。“等等。刚才谢谢你。至少给我一个死心的机会。让我知道鬼工师傅的技艺也不如外界传闻那么厉害。”
也不待殷慕枫温暖的面容是多么的值得留恋。她走的时候。那必然是不带任何牵挂的离开。
“少主。她如此嚣张。似乎沒有领少主的人情。”凌珠身穿凌厉果敢的胡服女装。她冷冷地在殷慕枫耳边回应。
然而始终微笑示人的殷慕枫。却是沒有多余的表情。他面色一沉。只问了一句。“卧龙山的情况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