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炎洛目色轻缓地放下手腕。他的目光对上了殷慕枫同样阴寒的目光。“蓝末的坠子。是你雕的。”
“哈哈。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重要么。”终是打开天窗说亮话的北胡大皇。也不能获得殷慕枫一点好感。他面容清俊。周身似有玄光萦绕。令人畏惧。
“雕的不错。鬼工当铺庞家的手艺。你研习了不少。”把玩着手中欲裂的青玉酒杯。龙炎洛的唇角显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只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殷慕枫浮现出一丝犹疑的神色。恐是不对。
“可惜蓝末永远都不会知道……”龙炎洛邪笑着从腰间迅速抽出洛水软剑。快过落叶的拔剑速度。剑尖直指荣王喉结之上。“是你做的了。”
角亭的异变。不会影响远处正厅的喧嚣场面。那里的西蜀大皇。皇后。皇妃们正在为小十一热忱接待贵宾。全然不会顾及此地发生的事情。况且还有一位咏妃娘娘帮忙应承着。这里只怕飞进一只苍蝇。都会被戳死在地上。不能动弹。
喉咙如同灌了风。殷慕枫沒有想到龙炎洛的手法会这么刁钻。这么狠毒。他的气管如同漏风的沙漏。他的手筋和脚筋皆被挑断。本要用手去当喉咙深处的灌风口。却是不能使上一点力气。他犹如脱线木偶。纸片人一般斜躺在地上。一滩滩血迹已与地面的酒水融为一体。
“少主。他。怕是要死了。”百杨沉声道。
“给他服下。”龙炎洛从腰间取出一枚药丸。“点住他的曲池穴。在一炷香时间内送往太医院。还有这个……”
“这是……殷慕幽的钨钢剑……”百杨颇为震惊。只知龙炎洛一向沉稳。却不知他准备的也太充分了一些。“鞘……”
“总之不能让他死。醒了之后自然会有好戏可看。”龙炎洛将笑容收敛。他只挥挥手。四名围在不远处看风的秘洛卫。已经掩入了方才的來处。百杨单肩扛着喉咙破裂的殷慕枫。也奔向了皇宫中唯一的太医院。
北胡大皇用手拍了拍袍子上的浮尘。右手食指与中指并驱。听得一声脆裂的声响。地上昏倒的女子忽而闷哼了一声。摸着额头。挣扎着醒來。
“六哥怎么不见了。大皇。只剩你一人了吗。”宁惜如假包换的大家闺秀。只怕她大步不出。二步不迈。也是不能理解世间上还有一种变幻莫测的本事。叫做武功。
反观此刻已将唐乐然终是撇在高台一角的蓝末。她的额心皆是雨露夹杂着细汗。绵绵细雨附带着女子淡淡的喜悦。月贝沧沒有阻拦蓝末上前。她只是身子缓缓地向着唐乐然的方向退去。头上的珠钗复而拿回到手上。命始终是自己的不是么。与其交给天地。不如交给自己。
蓝末雀跃地身影在高台上分外明艳。她心中默念。洱。我终于能带你离开了。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一定不是。
雪纱制成的白绫有种纯粹的美。然而当蓝末微笑着拉下这层白绫。她的笑容却在下一刻停滞。淡淡薄情的眉眼。挺立的鼻梁骨。苍白干裂的嘴唇。只有一个人才能符合这样寡情的相貌。这世间再沒有一个男人符合这样的相貌。
东方誉。你竟然也有今天。蓝末的失望却是化为狰狞的笑意。几近失控的女子。在看到东方誉身上如同炼狱的伤痕。她的言语却是万中无一。“你。是要客死异乡了吗。”
细雨如同泪滴。万般悲情地打在毫无准备的两人脸上。血水妖冶的红。沿着脸颊的弧度流向破烂的囚衣襟边。
东方誉的心一阵凉薄。他能够感受到女子奔向自己的愉悦心情;解下白绫。他亦能感受到女子转而冷冽的悲凉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