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末不敢晃动她的身子。她用手放在娉婷的鼻尖。还有微弱的喘息。再看她被车架子卡断的手骨。蓝末的忽然明白昏迷中隐约听见的那个女声。是谁的声音。应该就是娉婷吧。她把蓝末跟竹兰放在悬崖峭壁中。自己却驾着马车摔下了悬崖之中。只是一个不慎。竟是沒有从马车座中逃脱出來。
不再多想。救人要紧。蓝末单手划水。她虽然虚弱万分。可是坚韧的意志力总是能在艰苦的环境中激发出來。她们需要火。还需要接骨的草药。
蓝末坐在悬崖的底部。看着昏迷不醒的娉婷。想着沒有音讯的竹兰。她的心第一次因为失去战友而产生焦躁的情绪。其实她的身子此刻也濒临绝境。她甚至能够感受到小腹因为沒有受到好好的调养。而再次投入冰冷的水中。小腿肚已经开始微微的打颤。
她的眼前似乎飘进了一束光。耳边也传來了整齐有序的车轮碾压青草的声响。蓝末不自觉地软软倒在了茵茵草地中。草地里的花瓣零散飘在蓝末的发间以及衣服上。乃至缓缓行过的马车竟是驻足了脚步。
“四公子。前面有一个晕过去的姑娘。”驾车的家丁回应车中命令停下的主人。
“看看是怎么了。”被称为四公子的主人。沒有掀开窗帘。他只透过车帘。朗声说道。
蓝末只是忽然眼晕。倒在了地上。这会子有人上前看她。倒是引起了她的警惕。因为穿着湿透的衣裳。她误以为自己的着装惹來了登徒子。不由护住自己胸前。也不忘给來人一个回马枪。反手扣住來人脖子。就见那小厮疼的直嚷嚷。
“你这人有病啊。沒事倒在地上装什么死人。”
“那你沒事管什么闲事。”蓝末一言以蔽之。她的眼中带着锐利的光芒。要将來人的意图看透。
然而蓝末只是说了一句话。就看见那车窗里丢出一个小药瓶。她正要相问。却是听见车里传來一阵悠扬婉转的话语。“此人身子体寒。受不得长时间冷水浸泡。武西。把药拿给她。然后我们继续赶路。”
蓝末的手因得这句不咸不淡的一句话突然松了松。她手中的小厮怕就是此人口中的武西。只见此人很厌恶的看了看蓝末。很不情愿的拾起药瓶。放在蓝末的手中。也不再说一句话。就默默地上马车。继续赶路。
坐在马车中的人。此时手中拿着的是一盒小小的针灸盒。常年习惯自诊的习惯。让他对身患奇症的人声以及气息。有着明确的判断。他刚才只是匆匆听了一下。就能明白站在那个地方的女子承受着多么巨大的压力。然而。这些都与他无关。他要做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
他们的车队一共有七辆车。除却他这一辆。剩下的车全部放着产自东园淮苏的上品刺绣。这是要进贡给西蜀新任的大皇枫王。只是他此番的目的。恐怕不仅仅是进贡这般简单。
“公子。刚才也就是你好心。我都瞧出來了。那女子身上穿的可不是寻常姑娘该穿的衣裳。破破烂烂不说。还是一身灰色的丧衣……”小厮愤愤不平的赶着马车。嘴里碎碎念。
“小西。你的嘴会不会太多余了些。四公子的决定何时由得你來多嘴。”马车里当然不止一位。坐在这位翩翩公子身边的另一名女子却是望海都的美艳姬妾。她不由看了看一脸坦然的四公子。娇嗔的模样让人生厌。“你说是不是。逸哥哥。”
王逸点点头。笑的极为坦率。一双漆黑的瞳孔宛若深潭。他的神思早已去了南空江东的通商渡口。那里有一伙人正在焦急等待。希望他们还在那里安全的等候。用上官小楼看中的女人作为掩护。希望能够蒙蔽一些人的耳目。
蓝末向來不会放过任何逃生的机会。她虽不能断定这浩浩荡荡的马车是开往何处。但是车轮上的花纹却不是其他三国的样式。那么一定是东原的了。她快步回到聘婷的身边。只轻点痛点的穴位。昏迷中的娉婷登时呛了一口水出來。
“姑……姑娘。”娉婷意外地看了看蓝末。她不敢相信地重复道。“我还活着。”
“对。你还活着。你现在能走么。我们要去偷一辆马车……”蓝末轻笑。沒有了扇坠束发。长长的黑发在清风中更显修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