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闵竹的心沉了一沉。她自是听到了祈小谷的一声命令。王玉之山鲜少有人进入。他们也不过刚刚进來而已。方才在那里耽搁了那么久。也沒有看见有人先于自己进入。她的眉头轻蹙。难道王玉之山还有别的入口。
四月的天还是有些微凉。上官小璃提着一个多层锦盒。她用手指不断摸索着锦盒上方凹凸不平的棱角雕线。有些焦急的神色显现在面上。六角亭每个角上的铃铛被风吹的清脆响。她看着茂密树缝外的阳光缓缓升到正中。有一道隽逸的身影正从角亭前方的中廊不紧不慢的走來。
“我來晚了。”东方洱的声音依旧冷冰。如同接近冰点的水。沒有表情地开口说道。
“不是。不是。是小璃來早了。”上官小璃显的有些许局促。她很不自然的瞟到腕子上简易包扎的伤口。“你的腕子好些了吗。”
“不碍事。”东方洱放了放宽大的袖子。迅速的背到身后。不再让小璃的目光有所眷恋。“说吧。蓝末在哪里。”
如此明快。如此单刀直入。上官小璃虽是猜到了所有。可是仍然被王爷的直接给狠狠地伤到。手中的锦盒仿佛要溜走。她抿了抿嘴。强装笑意道。“蓝姑娘在哪里。小璃怎么会知道。小璃只听得大哥说过。蓝姑娘在西蜀被处以极刑。怕是死了吧。“
东方洱不是沒有看见半开着的锦盒之中。藏着些外用创伤的药粉还有纱布。只是他的外伤又怎么能敌得过心中的伤。用伤看清楚昔日的部下。用伤感受末儿所不该经历的苦痛。对他來说。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只是。小璃的心思为何还是如此执拗。他不能给她所想要的。就算给了。小璃敢要么。
“你说实话。我既是欠下了你的一个人情。今后必是要归还。”东方洱不去理会小璃的谎言。他知道只有直面真实。小璃才能醒悟。才能真正的走过去。
“王爷。在你的心中。难道……”小璃突然扔掉手中的锦盒。一阵乒乓声响。她哭着扑到东方洱的怀中。奴婢一直在等一直在等。王爷。你知不知道。你究竟知不知道……
“是的。我的心中只有那个人。任凭海枯石烂只有她。你今日不说。那我便走。”东方洱当然不能听到上官小璃的心声。他所能感知的。就是小璃积蓄已久的泪泉在他的心间打开。如同四月里纷飞的花瓣。一片一片从傲人的枝头。一点一点葬在花泥里。
泪水打湿衣襟。却湿不了男人的心绪。小璃抽搐着。她死死拉住东方洱紧实有力的腰际。忍着心中的疼痛。答道。“我知道她在哪儿。你随我來。”
“为何停了下來。这里是哪里。”傅闵竹被仆人们带下了马车。她的头上遮上了一片硕大的芭蕉叶子。她小声问着身边搂着自己肩膀的无情小谷。她的心忽然有阵小小的悸动。
“嘘……不要说话。”祈小谷压低声音。他的豹子眼十分敏锐。能够如同豹子一般察觉一定范围内的猎物。
傅闵竹沒有开口说话。可是身子被一个不甚熟悉的男人箍住。她还是有些不舒服的。毕竟她是皇帝的女人。她怎么可以随意被其他男人拥抱。而且还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只是小小的挣脱之时。她却是看到那远处的陡然闪现一个熟悉的背影。这个人她幼年仿佛是见过的。
那是在夫子的学堂吧。她笑他。男孩子竟是也习惯穿翠色的衣裳。直到很多年以后。她才知。那是惯于居在竹林的苍洱王。而他那身真正淡泊名利的装束。准确点说。应是碧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