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屋子荣若才想到什么,喊到荣长宁:“二姐,是不是要知会下父亲?”
荣长宁抬眼看看主院的方向,轻舒一口气:“还是不了,这会父亲也该歇了。明早你替我去知会一声吧。”
“诶。”
……
出嫁前后怎会一样?
这句话像是说荣苓,更像是再说荣长宁自己。站在百宁侯府门前朝里望,浮光掠影十余载,像是奉江水在脑海中不断翻涌。
这里,再不能算是自己的家了。
荣长宁熟知这里的一切,现如今却觉得极具陌生。就在她要转身上车的一刹那,荣若再忍不住叫住他:“二姐!不论如何,你永远是我二姐!只要我在侯府一日,二姐便总能在荣家找到依靠。”
到底是长大了,那个处处惹是生非要自己收拾烂摊子的小公子,现如今也生足了底气说要给自己依靠。
荣长宁即是心酸也是欣慰,一瞬间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忍着心中的感动,没有吭声直接上车离去。
皇城里处处热闹,挂满了各式的红灯笼,都在等着元宵佳节那一日。各地的人也都正往皇城赶,想要凑凑这热闹,要一睹天子真颜。
身行于这场喜乐之中,荣长宁一丝丝都高兴不起来,只是庆幸自己还有一个弟弟一个丈夫,还有一个儿子。
越是心觉空落,对身边的人就越是加倍的珍惜与感念。
而荣长宁的失落都打在了白楚熤的心上,她不说话,自己便紧紧握着她的手陪在她身侧。
荣长宁回眼与之相视,白楚熤会心笑了笑,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以示安慰:“别想了,咱们这就回家了。”
荣长宁安然的靠在白楚熤的怀里:“幼时看这四四方方的院子,看表面繁华实则百无聊赖的皇城,总想着要走出去看看。想知道这天地到底有多大,疆域到底有多远。到了如今却又觉得那些地方是揣够了银钱就能去的,而家却并非是揣了银钱就能回的。人于世间,如沧海之一粟,如天地之蜉蝣。只有家,才是安身之所。”
白楚熤抱着怀里的人笑了:“生了孩子反倒是学会多愁善感,这还是我认识的荣长宁吗?”
“……”
“你别怕。”他压低了声音告诉荣长宁:“你尽管活得恣意洒脱些,你可是摄政王的女儿。”
……
因为荣长宁并未插手,荣芯很快的就被送回了阔别已久的皇城。
百宁侯府里的人无论是脸生还是脸熟,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自己,这叫荣芯极为不舒服。
可在衡凉老家,旁人的屋檐下滞留数载,她也学会了谦和与隐忍。对待那些目光尽视而不见。
而现如今的麓笠院还空着,自己住过的屋子久无人打扫早就落上了灰。同样是不在家的女儿,相比时常清扫的绾清院与撷兰院,简直天差地别。
荣芯披着水蓝色的外袍,徐缓的走到妆台边,伸手打开了合上的卷轴。一幅‘舐犊情深’现于眼前。
回想起阿娘,心里也是百感交集。她虽最是瞧不上自己还将自己推出去顶罪,却也生养自己一回。
正当感慨时,门口有人轻咳了两下。荣芯转眼,就看到荣若立于门前,神色淡漠的看着她。
“三哥?”
“你且在这住下吧,姜姨娘忙着照顾父亲,可柔有了身孕,属实无暇顾及你。短什么缺什么,只管和杨管家说。”
荣若好言好语,看似忘记了过往种种冰释前嫌,却是一副家主应有的气度。
就是这么简短的几句话,当即震住了荣芯,叫她知道现如今的百宁侯府已经不是她能肆意妄为的地方了。
可荣若却不见荣芯气恼,她只笑着说了句:“刚拜过父亲,我能去见见长姐吗?”
“长姐最近情绪不佳,我自劝你还是不见的好。”
“啊……那我能去见见二姐吗?”
“二姐在明武侯府,日子过得也算安稳,还是有机会再见吧。你好好歇着,我不打扰你了。”
说完荣若转身便走了,回去便将荣芯到了皇城的消息送去了明武侯府。
荣长宁听过却只是点点头,只顾着哄怀里的孩子。
离怨和白楚熤对视一眼,更不知道如何与来传话的人作答。几个人沉默良久,终于等到荣长宁开口:“我得了几筐酸橘,还劳烦你给可柔带回去。”
“是。”来人得了答复,转身离去。
等着人走了,离怨才开口:“荣芯怎么又回来了?”
荣长宁眼也不抬一下:“父亲让回来的。不提这事了,你刚说有个孩子要送来。什么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