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得极不甘心，好像生生得将黄连吞了下去。

祥云眼边是斑斑泪痕，她不吱一声，低着头，随她们走了。菀昭见她可怜，罗氏活着的时候还能有点尊严，可等她死了，便是半点也没有了。

“丫头，快和我们走吧。”

段婆子立马跑回去和大太太说了事，“太太，我刚要把祥云带走，半路上遇到许妈妈，她把人给劫走了。”

周夫人冷言：“哦，有这等事？”

“许妈妈奉太夫人的命，刚来就把祥云带走了。”段婆子说。

周夫人问：“她身边还有什么人？”

段婆子把着分寸，“远远地，看得不太真切，好像是姑娘。”

她淡如往常地说：“倒是无妨，不过冯姑娘到那边去是为了什么？”

“还不是因为”段婆子使着眼色。

周夫人说：“不过就是拜拜。只是那祥云，是个不省事的，出去也罢了。”

段婆子说：“是，祥云跟在罗姨娘身边，还随她一同闹，到如今她主子死了，竟还不知恩。”

周夫人念了半天的佛，“我倒是该问你，靖娘在怡园住的惯吗？”

段婆子往日总奉承太太了，竟把姑娘丢一边了。她敷衍道：“还惯，还惯。”

“那她天天跑到雪坞是为了什么？隔三差五的去搅扰她们，你们平日是怎么伺候的？”周夫人最忌讳靖娘和外人掺和，生怕她跟外人学坏。

段婆子说：“靖娘无非是跟着周姑娘玩笑罢。”

“哼，玩笑？那苏氏是贱皮肉的娘们，教出来的女儿更不知安什么心。太夫人看她俩可怜才收留，殊不知她俩背地里多嫉恨呢。”周夫人说。

段婆子忙劝道：“太太别生气，我这就让靖娘回府。”

周夫人又气又叹道：“看到没有，我们都是死人啊。让靖娘和两个娼妇搅合到一块去，这不是绝我吗？”

段婆子说：“不妨教她和傅姑娘同住？或是搬回府里，与另两位姑娘一起？”

“这哪能行？瑶娘和曼娘自小教导得便不好，两个人都不是值得伴着他的。”周夫人打算着，“不如你让李婆子从公中拿钱，多贴补贴补那娘俩。在着人和太夫人说，让靖娘日日跟着冯姑娘读书。”

段婆子刚还为失了面子恼火，“丫头是娇惯的，怕是”

“以前冯姑娘的母亲韩夫人是万金之躯，品性高雅，那韩府上下全围着她转。如今冯姑娘也有她母亲当年的风范了，让靖娘在她身后学着，就算再怎么轻浮，说话做事也比以往的好。”周夫人说。

段婆子笑道：“太太想的正是，冯姑娘是大家淑女，又是嫡亲的姑娘。”

周夫人说：“靖娘跟她我是不担心的，但倒是该让那苏氏母女搬到府里来。周丫头待选的事还需要多教引。”

段婆子说：“我看那周丫头还好，太太您说的话，她全能听进去。”

周夫人叹了声，“打秋风的亲戚，能顶用吗？再者那苏氏是入了贱籍的女子，若非我那兄弟魔障了，与他生下那贱种，她如何过上今日？我心善点留下她，若是不认，随手便能把她赶出门。”

段婆子好言劝道：“但周丫头到底是您兄弟留下的唯一骨肉。”

“唉，也罢，她若有幸能中选，就是她的造化了。要是不能，我看找个小厮配了吧。又不是正经的姑娘，没那三媒六聘的福分。”周夫人冷笑道。

段婆子深知她是为了什么而生气，所以装没嘴的葫芦。

那苏氏迷了周家郎子，郎子跟中邪了似的，发着疯要娶她，竟不顾身份悬殊了。等娶到了人，不久人就得了痨病死了。周夫人不嫉恨她才怪呢，那苏氏分明就是个招晦气的丧门星。

周夫人还提醒道：“你即刻到府里和老太太说清楚，让靖娘赶紧搬到淑景院。这半个月我怕是要为罗氏的丧事脱不开身了，我只信你，你要处处看着她，不许她贪玩。”

“是。”

“还有那徐先生。以前多少个先生她都不听，就这个徐先生她还听些，你务必要他细心教导，教好了我有赏。”

徐敏荣是靖娘第五个师傅了，要不是冯宅搬到以前的韩宅，她说不定又找上许多新师傅。这个徐先生颇有法子，总是以非常之法制住了她。

段婆子说：“拿点钱打发他？”

“别，拿以前韩宅剩的书卷给他，那些比千金更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