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依旧与凛凛交汇着，只是不知怎的，塔洛斯的眉心忽然皱起。

紧接着，只见塔洛斯抬手，随手从口袋里取出一条黑色的长布条，顺势蒙在凛凛的双眼上系了系好。

他不想在与那双眼睛对视，也不愿从那双眸子里，看到此时的自己。

而这条系在凛凛眼前的黑色布条，还是之前他们被困在破损的船舱中时，凛凛用来给他包扎伤口时用的。

只是回到塔尔宅邸时，宅邸内的医生又重新给塔洛斯处理了伤口，并更换了干净的纱布和绷带，才将这条临时包扎所用的布替换了下来。

可不知为什么，这条仅仅是从礼服上撕下来的裙摆，哈竟被塔洛斯留了下来，并且清洗干净后，一直被放在口袋里，直至刚刚，都未曾拿出过……

凛凛被蒙住双眼，眼前的漆黑让本就悬着的一颗心，更加惴惴不安。

“塔洛斯……”

凛凛开口，伸手要去摘蒙在眼前的东西。

她不喜欢黑暗，尤其还是在这样一个连生存保障都没有的情况下。

“不要一副好像很亲昵的样子，叫我的名字。”

塔洛斯冷声打断她的话，同时从领口扯下领带，按住凛凛那双总是试图反抗的，不老实的双手，便绑了上去。

凛凛想要反抗，可本就受了伤，如今又被牢房内的阵术所压制的她，几乎使不出一点儿多余的力气。

空气仿佛凝结了般，让整个牢房陷入一片死寂。

静默的牢房内，除了两人呼吸声，竟是谁都没有在开口说些什么。

忽然，塔洛斯将手覆在凛凛的衣领上，然后表情冷漠的，一点点向下褪去……

这一瞬，凛凛似乎明白了塔洛斯要做什么。

虽然彼此都已不是少不更事的孩子，可是……可是塔洛斯为什么要这样，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果然，一切正如凛凛所想的那般。

塔洛斯正在用自己的方式，惩罚着她那时的‘背叛’。

他想要看自己痛苦，想要听她求饶。

或是更多，刚此刻已经无法深思的，屈辱……

不知过了多久，渐渐的，凛凛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被捆住的双手也从最初的挣扎，变得绵软无力。

此时，她已经失去了思考能力，只是如同一个残破的布娃娃一样，任人摆布。

眼前的一片漆黑，让她不清楚塔洛斯究竟在做什么。

只是在漫长的时间流逝中，被系在眼前的黑布已逐渐松懈，并从脸上滑落……

重获光明的那一刻，出现在面前的，是塔洛斯那张清冷倨傲的脸。

可是此时的他，眼底却没有半分怜惜之意，只是用冷冽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塔洛斯，我，我没有……”

意识模糊间，凛凛轻声唤着塔洛斯的名字。被解开的双手则是抓着他衣襟。用力的，紧紧攥住……

塔洛斯皱眉，本想甩开抓着自己的那只手。

可当他看到凛凛那好似委屈的样子时，他的心却忽然软了下来。

那种既委屈，又无助。明明满心满口都是苦涩，却只能生生往肚里咽的样子，让他终究在无法继续自己的动作。

记忆中，最后一次见到凛凛这个样子的时，还是他们决定契约的那一夜。

那一夜凛凛被七面所困，被心底的痛苦包围时，也是这样，让人忍不住想要保护。

可现在，纵然表情与痛苦的模样似曾相识，但如今带给凛凛痛苦的，却不再是过去那些猩红色的记忆。

而是，塔洛斯自己……

很快的，看着凛凛脱力的昏睡过去，塔洛斯只是深深的吸了口气。

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没办法对叶凛凛狠下心来？

自己究竟还在眷恋什么，亦或是说，在期盼什么？

塔洛斯不愿意再在这件事上多加思忖，可临走前，他还是伸手，轻拂去凛凛脸上泪痕后，并轻轻落下一吻，才从这暗牢之中离开。

……

回去书房的路上，晚风夹带着一丝凉意，将他的发丝吹起。

不远处，是塔尔家宅邸的大门。

而此时宅邸大门处，芒硝则依然站定于此。似乎是在等待着塔洛斯什么时候能够想起他一样，不敢轻举妄动，更不想求助于他人。

塔洛斯远远望着芒硝那副死倔的模样，最终还是走了过去。

见塔尔少爷过来，芒硝的脸上闪过一丝喜色。

可很快的，这种喜色，却又转变成很一派担忧的表情。

“怎么，是不想看见我？还是说，你还没有在这儿站够？”塔洛斯漫不经心的背靠向大门，眼睛则上下打量着，全身都已挂满了露水，已然湿透了衣服的芒硝。

“塔尔少爷，恕我多言，您私自潜藏魔使，若是被元老会知道……”

“元老会不会知道。”塔洛斯的声音满是笃定。

“难道您真的还想要相信叶凛凛，并对她抱有从前那般不切实际的期盼吗！”芒硝的声音忽然拔高了几分，明显有些激动。

塔洛斯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芒硝一反常态的排斥情绪，脑子里却忽然闪过了刚刚，凛凛一副委屈的样子说着，‘她没有……’。

“芒硝，我从暮川边境回来的那个晚上。在我没醒来之前，你去了哪儿，又做了什么？”塔洛斯眸光凛冽的看着眼前的芒硝，似要把他看穿一般。

而这一问，也同样让芒硝骤然一愣，只觉一阵心悸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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