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贡品啊。”是又想开盐场,又想赚贡品的钱,前期投入都捉襟见肘,还想两头通吃,启家不怕步子迈太大了劈叉,到时弄得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过,这不是自己要操心的事,唐小鱼决定要去议事堂看看,她领着易兰往外走,不忘吩咐常青苑的护院伍长:“告诉大姑爷,他就别去凑热闹了,守紧万家。”
“是,堂主。”护院伍长领命。
启家这次来势汹汹,声势浩大,唐小鱼人未到就已经听见粗暴的嘶喊声,一路上百姓草木皆兵,她路过的七八户人家全都闭门不出,平日里在街上玩耍的孩童都给抱了回去,只有一些胆大的好事者,还在茶楼酒馆二层探头探脑,果然凑热闹是人的本性。
唐小鱼略略绕过街面,随后转上正街,此时,议事堂门前被堵得里三层外三层都是人,两方人几乎是贴脸互怼,剑拔弩张的喊声震彻云霄。
形势不妙,唐小鱼作势要冲人群走去,易兰当机立断挡在她跟前:“堂主,袁堂主说我们人比启兆两家都多,请您先到后门去。”
人多?不可能,唐小鱼心一沉,脸色骤然严厉。
“哪来的人?”她的人马多在盐场,水田镇只留三分之一,持正堂亦是如此啊,留守的人不过五六百,多为老病,唐小鱼把易兰拽回巷子里,细问道:“说清楚,哪里来的人?”
易兰不以为意的说:“就是年前从边城跋山涉水来的那一千多口人,堂主你不记得了?”
“记得,不是只留了一百多户在盐场山脚下么,怎么变出一千多口人的。”
“前面走得那些,后来又跑回来了,今天正好进城担货上山,袁堂主就把人都拉过来了。”
原来如此,唐小鱼以为廖史飞和袁鼎邦把盐场的人拉下来助阵,那不是什么老底都给漏光了么,既然不是,那就把事情交给他们二人处理罢,袁鼎邦自有分寸。
“走后门。”唐小鱼松口气后,愉快的决定绕道,心想:怎么袁鼎邦这样的神队友不多几个呢。
二人转入后巷,她在入口观察良久,没发现启家的人,只有持正堂的兄弟守着后门,唐小鱼一见前方安全立刻现身,守门的弟兄见是她来,立即把挡路的三排拒马搬开。用拒马拦路,只有打过仗的人会如此布置,袁鼎邦和袁鼎义两兄弟都是行伍出身,战事休停后流落到水田镇,不愿落草为寇,所以进了漕帮,可惜万菱不重用二人,让唐小鱼得了个大便宜。
听到通报,后门嘎吱打开,一个书生打扮的男子大步走了出来,他毕恭毕敬冲唐小鱼作揖:“堂主。”
“医馆那边有消息没有。”唐小鱼问袁鼎义。
袁鼎义抬起头,面色严肃:“去探消息的兄弟回话,王婶醒片刻,又昏了过去,大夫说要用五百年的老山参吊命,让舵主去找来。”
“找到了?”
袁鼎义摇摇头,唐小鱼一听年份心里就明白了,人参吊命是上官泠婼的意思,水田镇根本没有五百年以上的老山参,万家有的是一两百年的,上官泠婼是借大夫之口来教训万菱,看来王婶应该无事,那么万菱惹出来的事儿,她自己想法子办好,谁也帮不了她。如果自己一直什么都替万菱办好,想好,反而会让对方有种理所当然的感觉,升米恩斗米仇,日后稍有怠慢,就出问题了。
“袁鼎义,去东厅,把那份货单抄一份过来。”她吩咐道,心想:自己要做的只有愉快的打脸一件事而已。
他面露诧异,低声询问:“为何现在就用?不值得啊。”
“不是天保九年那份,是天宝三年那份。”唐小鱼愣了愣,她今天烦心事挺多,一时没说清楚,袁鼎义听后展颜一笑,立刻照办。
“堂主,现在就去正厅?”易兰问。
唐小鱼摇摇头,天色还早,大结局来得太匆忙,就没有什么惊喜可言了,万菱骨子里还是商贾江湖做派,就算得封乡君,没改掉拎不清的坏毛病,日后她也未必能保得住这份荣光。
让她受点儿挫磨也好,才知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在忠义亭准备茶点,我与袁三当家有话要说。”
“是。”
她正好向袁鼎义求证一些事情,唐小鱼能推测出梁王的动机和行事轨迹,但是具体到事件,是没办法臆测出来的,那就太不严谨了,袁鼎义的身世,刚好可以佐证一些问题。
到了忠义亭,唐小鱼倚着栏杆低头看着水里的一群鲤鱼,疑惑的问正在煮茶的易兰:“这红鲤谁放进去的?”有水的地方都容易滋生蚊虫,所以才要养鱼,但她只养中看中用还能吃的,红鲤是不会被选中的,却忽然出现在这里。
拿着货单走来的袁鼎义替易兰回答,他笑道:“堂主,这是我哥哥找来的,说红鲤谐音红利,喜气。”
“袁鼎邦?他不是不语怪力乱神么。”唐小鱼回过身,拍掉掌心的饼屑,比起忽然出现的红鲤,把它们放进来的人更奇怪罢:“你哥吃错药了?”
“大概吧。”袁鼎义打了个哈哈,他在易兰对面坐下,易兰给他沏了一杯茶。
唐小鱼也坐了下来,秋风飒飒,抚过园中的丹桂,飘香阵阵,圆桌上摆着应景的丹桂米糕,正是她喜欢吃的点心,廖史飞那个大老粗是记不住的,要问议事堂还有谁粗中有细的记得她的喜好,那只有袁鼎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