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县衙和王骞(2 / 2)

她说:“上官,我记得你说过太妃姜氏和姜贵妃是表亲?姜贵妃是母凭子贵晋的贵妃,十六皇子今年多大了?”

上官泠婼想了想,掐指一算:“今年有十三岁了,一直养在太妃身边,陛下对十六皇子也是颇上心的,二十个皇子抓周,陛下亲自观礼的只有太子,十二皇子,十六皇子三位而已。”

“十六皇子的授业恩师,乃殿阁大学士之冠——太傅鲁文载大人,论用心,陛下对十二皇子是这个。”孙逸正竖起大拇指,继而又说:“对十六皇子是这个。”这回竖食指。

至于太子,无需多言,只能是末位。

“忽然出手是想窥伺皇位么。”唐小鱼说。

“小鱼,太妃还能撑多久呢,十六皇子背后的姜氏一族真甘心养一个闲散王爷?”上官泠婼所若有所思的看着门外,慨然道:“人心的贪念和唯天地可纳。”

“自古追名逐利,贪权恋势者如恒河沙数,百姓如此,帝王家岂能免俗。”孙逸正捋了捋长须,宠辱不惊的一同感慨,他身上有淡泊明志的开朗,又有不畏权势的坦然,是个有骨有节的男人。

唐小鱼很欣赏孙逸正,他赤心如初,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上官泠婼眼光还是很准的,多少女子悔教夫婿觅封侯,都是年少时不知世事两难全的道理,上官泠婼求的是一个心正体贴的丈夫,她得到了,也很珍惜。

“太子忠厚守拙,十二皇子亲奸佞,十六皇子年幼最易受人控制。”唐小鱼点破了三人的优劣,她在孙逸正面前一向百无禁忌:“百姓要的是太平,吃上一口安乐茶饭,太子是最合人选,现在已不是借刀杀人好时机,明剑我会安排好,不让余十六找到。”

“为何不借太妃之手除了那个梁王。”孙逸正不解地看向唐小鱼,一旁的上官泠婼替她解释道:“太子身边并无能决胜千里的谋士,这把刀递出去还不知会不会割伤自己,不如一直守拙,只要圣上挑不出太子的毛病,他就不能轻言废储。”

“老皇帝还能活多久呢?只要太子握紧禁军的兵权,那个位置迟早是他的,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好事成双送梁王去殉葬。”唐小鱼云淡风轻的说着天下最忌讳的事。

上官泠婼听后,呵呵一笑,端起茶杯,以茶代酒:“我最喜欢听你说这离经叛道的正经话儿,佩服。”

唐小鱼与她碰杯,茶才入口不及咽,欢儿便匆匆跑来,丫鬟说:“大人,夫人,堂主,前面的衙差来报,说漕帮押着启堂主来领罪。”

“哎,总算来了。”唐小鱼与二人相视,站起身说:“我也正好要告辞,易兰不知道寻到小白没有。”

此时,被人惦念的百里霁海自昏迷中醒来,他定了定睛,入眼的是一块灰扑的粗织布,他眨了眨眼,视线逐渐清明,他压着的是普通人家常用的那种粗布床垫。

我是在哪儿?

他明明是被启家的人追着,翻墙入荒宅时晕倒了,谁把他带走了!百里霁海撑起身子,背后的伤口又隐隐作痛,他咬牙忍着,视线谨慎的扫过四周,屋里点了蜡烛,桌椅都是干净的,自己趴着的床也是,水田镇他很熟,自己晕倒的小院闲置多年无人进出,他是被人带走了。

意识到可能有危险,百里霁海勉力从床上起来,他有点担心,不知道自己被带到什么地方,带走自己又是什么人?小鱼会不会生气他擅自行动,又下落不明?

她不喜欢不打招呼的情况,现在一定很生气。

他要出去看看,说不定能碰上信义堂或者持正堂的弟兄,百里霁海站了起来,他的上衣被砍得不能穿,屋里找不到衣物,他捞起被单简单的打了几个结,麻布袋一样套在身上。

屋里点了灯,窗纸又暗淡无光,想来是天黑了,自己穿成这样只要不走大街,应该不会被人围观的。

百里霁海准备好,便去开门,门没有锁,可他才跨出门槛,一个商贾打扮的中年男子就捧着一碗素面出现在转角,那人见到自己,立刻紧张地低呼起来:“公子,公子,你怎么起来了。”

“哎呀,你受了伤,大夫说不能乱动。”男子三步并两的奔到门口,百里霁海警觉的仔细打量对方,男人约莫四十的年纪,中等身量,但是步履轻盈,身法稳健,是一个习武之人,他眯了眯眼,悄悄跨出门槛。

外面和百里霁海想的一样,是一间独院民居,四周静悄悄的听不到声音,晚上黑漆漆他也不能马上判断自己身在何处。

百里霁海打了个手语,对方露出诧异不解的表情,然后笑道:“我不懂这个,公子不能言语,我有纸笔在屋里,请随我来。”那人说完转身进了屋。

“公子,莫要担心,鄙人王骞,是个贩茶的商人,今日在街上偶见公子给人追杀,对方人多势众,我势单力薄所以等逮人走后,才把公子带到暂住的小院来。”叫王骞的商贾神色端正,一面摆好素面,一面在包袱里寻找纸笔。

看着屋里那人,百里霁海犹豫片刻,他肯定以现在的伤情,打王骞能勉强取胜,就怕附近有埋伏。不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水田镇就三个大夫,每个大夫都认识信义堂的弟兄,自然也认识小姑爷是何许人,王骞是一个外乡人,请大夫来看病,见到自己后大夫肯定会告知信义堂或者持正堂的人,这是水田镇漕帮不成文的规定。

从午后到天黑这么长一段时间,没有漕帮或万家的人来,王骞肯定说谎了,但眼下百里霁海别无选择,他沉了沉气抬脚走回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