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等找到人再说罢。”唐小眉头紧锁,无比疲惫。
她回来前已经在衙门见过赵山河的护卫,知道大概是什么情况,小白让车夫先跑,自己断后,断着,断着,人不见了,只在附近捡到他那本自制的写字本,蒙皮的夹层里还有一张上官泠婼写的婚书,他跑出去估计就为了这个罢。
怎么忽然想起写婚书来了,有时候她真不懂小白脑子里装的是什么,受了伤喜欢乱跑,明知她和启家不和还非去,现在把自己都弄没了。
唐小鱼越想越头涨,脑仁儿都要炸了的感觉,她后颈酸疼,四肢发寒,都是体力迫近极限的预兆,现在自己除了想把人找到,就剩下合眼梦周公一个念头,而非大半夜还要为一个自作自受的傻子担心:“易兰,大姑爷和舵主出发去没有。”
“去镇南了,舵主让我不用跟着,留在这儿听堂主差遣。”易兰说。
唐小鱼双手撑在八仙桌上,仔细察看水田镇的舆图,启三郎说确实没逮住小白,启家没了万菱庇护,又有把柄在自己手里,应该没胆谎;而且赵山河让护卫传话,他在一间荒宅里找到一些血迹,按照地上的脚印判断,带走小白的人功夫不弱,与袁鼎邦不相伯仲,启家没人有这么俊的功夫,会是谁呢?
“小鱼,你且等一等,打探消息的兄弟快回来了。”袁鼎邦想为唐小鱼倒一杯热茶,她抬手遮在杯口上,婉言谢绝了对方的好意,他放下茶壶,深深叹息道:“小鱼,是我疏忽了,对不住。”
“袁大哥,不是你的错,我们又不是神仙。”唐小鱼冲他笑了笑,真心的,她本来留下的人手就不多,有些疏漏都正常,她拿起那只被搁在一旁的茶壶,反倒给袁鼎邦倒了茶:“袁大哥我们再多收些帮众罢,人到用时方恨少。”
她叹气又努力笑的模样,映在袁鼎邦黑白分明的眼眸里,唐小鱼抬眼刹那才发现,自己疲惫成这样,她哑然失笑,袁鼎邦嗯了一声,也跟着浅浅笑起来,笑意稍众即逝,在他眼里昙花一现。
他说:“我已让二弟去其他镇多走动了,目前有意投奔我们的有九百多人,我想,你打算把人放到盐场去;山下那一千人,今天也出了力,今后就放在镇上,你觉得如何。”
“恩,就这样安排。”袁鼎邦一直都是先她想所想,有这种神队友在侧,唐小鱼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她又认真看起舆图,能出去的人都出去了,一个时辰内就能把镇子摸排干净。
她要有耐心,小白也不是彻头彻脑的蠢货,若真是被人困在某处,一身武艺也能帮他脱险的,唐小鱼这样安慰着自己,毕竟小白真有个三长两短,自己离一命呜呼也不远了。
若实在不见人,就叫系统出来。
全知全能的系统,应当知道儿子在哪儿,就算不能直接救人,给个线索应该可以。
等一炷香,再没有消息,她就把系统叫出来。
电一次,就电一次罢。
唐小鱼打定主意,深深吸了一口气,一手扶住发酸的脖颈后捏了捏:“呼,袁大哥有没有觉得,我太优柔寡断。”连上官泠婼都不满她迟迟不对启家动手,似乎他们都认为越早越好,哪怕理智告诉唐小鱼,今天是天时地利占尽的好时机,心底还是控制在感性层面不住怀疑自己。
袁鼎邦垂眸,似在斟酌,又像很为难,他缓缓抬起眼,直视唐小鱼,目光落拓正直,带着兄长一般的关怀和暖意,他说:“你也说我们是人,不是神仙,今天这个结果,是最好的了,换一个人未必能做到你这样周全。”
唐小鱼咧嘴笑着,她知道袁鼎义说的是真心话,他的眼睛是那样清澈:“袁大哥,谢谢你,安慰我。”
“不是安慰,是夸奖,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不过是头蛮牛。”
“我~~~”她话到一半,袁鼎义嗖地跑了进来。
“找到线索了,有个人看到了小姑爷。”袁鼎义提着一口气把话说完,才扶着桌子换气。
唐小鱼问:“还有呢?详细的呢?”
袁鼎义拿起哥哥的茶杯,咕噜咕噜喝个见底,他大大的喟叹一声,紧接着说:“那人很怪,说一定要见到堂主才肯说,我把人带进来了,就在月洞门外等着呢。”
见到自己才肯说,唐小鱼双眼一眯,给了袁鼎邦一个眼神,对方点点头,她问:“对方是个什么人?”
“她是个和堂主差不多年纪的姑娘,外乡人口音,有点凶。”袁鼎义回忆。
袁鼎邦站起来,冲易兰说:“待会儿你就坐在堂主的位置,我来问话,你只要配合就好。”
“我在屏风后面听着,你们见机行事。”唐小鱼也站了起来。
“我们知道了。”袁鼎义和易兰同声应道。
袁鼎义说对方是个和自己差不多的姑娘,唐小鱼坐在屏风后,看到他把一个背着包袱的姑娘带了进来,那姑娘比自己矮些,鹅蛋脸,五官给人清汤寡水的感觉,身材是健康的纬度,不会太瘦也不会太胖。
她蹦蹦哒哒的跟在袁鼎义身后,很活泼放松,不太警惕的样子。
“姑娘,这位就是信义堂主,你有话快说。”袁鼎义的声音传来,唐小鱼这个角度看不到茶桌的位置,只能侧耳去听。
“哇,信义堂主,这么大年纪的。”那姑娘低呼道。
袁鼎邦低沉的呵斥随之而来:“姑娘,你是要戏耍我们漕帮!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不是,我就是没想到她年纪这么大,感觉有三十了罢。”姑娘依旧没头没脑的,尔后,沉默了片刻,攸地蹦出一句:“宫廷玉液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