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商乃拥有现代灵魂的奇女子,一边腹诽着唐小鱼能力太差,一边想着小易欲言又止的态度,哼,唐小鱼人不咋地,手下也可能是睁眼瞎。
兴隆客栈好不好,要住过才评价,她从马车上下来时,心里还振振有词,待会儿一定要让小易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女强人。
“我进去了。”商商推开小易的手,不需要人扶就跳下马车,兴隆客栈灯火通明,在四周黑漆漆的背景下格外醒目,只是站在街上,已经能听到客栈里有弹唱的歌声。
小易淡淡收回手,看着大门紧闭的客栈,挠了挠脸颊,不忘嘱咐一句:“有什么不对,你就跑出来。”
自信满满的商商摆摆手,表示自己什么大场面都见过,她抚平衣裙昂首阔步推开了门,迎接她的是一股浓浓的脂粉味。
商商皱了皱鼻子,浓香掩臭,里面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她悄悄把推门的手放下,扶着门框踮脚,想窥看被屏风遮挡的大堂是个什么情形,倏地,一个油腻腻的声音从门边传来。
她转头看去,一个相貌机灵的小二站在角落,他笑眯眯的说:“姑娘,是打尖还是住店儿。”
这人说话调子奇怪,尾音好似故意打转,黏了吧唧地,像鞋底有块口香糖,怎么都抹不干净。
烦人而且脏。
“住店。”商商犹豫着,伸了半只脚进门,小二哥甩了一把肩上的抹布,一阵浓烈的酒味混着脂粉气冲入她鼻腔,那种感觉就和某些特殊场所一样。
商商心里犯嘀咕,可还硬着头皮跟小二进了客栈,毕竟不能让小易看笑话,她绕过屏风进了内堂,里面很宽敞,两层楼格局,二楼不知道是包间还是厢房,一楼摆有桌椅,只有一桌客人在喝酒,其他都空着
大堂很奢靡,屋顶中央坠着一人高的八面彩绘花灯,花灯下搭着小戏台,大叔和扎红头花的姑娘并坐于台上,他闭目拉,她唱着乡间小调,二胡音色一般,歌也嗲声嗲气。
商商心里那种不好的感觉越来越明显,她往楼梯看去,果真见到两个打扮浓艳的女人斜倚在椅背上,二人香肩半露,发髻半梳未梳,她们没有如小易所说的乱丢垃圾,而是正在勾搭两个举止垃圾的男人,画面太美,她无法直视。
商商余光瞥向楼上,恰见一个扭着水蛇腰的大姐,衣衫不整的从一间屋出来,又转进了另一间厢房,薄薄的门板挡不住男女放肆的调笑,随着屋门嘭地阖上,商商倔强的小心脏跟着漏了一拍。
“姑娘,我们这还有一间花字房和一间竹字房,你要哪间。”掌柜啪啪打了两下算盘,对楼上的事情置若罔闻,两指捻着台账唰唰往后翻,眼珠子轱辘轱辘在商商脸蛋上转,刻后说:“姑娘,我看你孤身一个人,就住花字房罢,左右都是妇道人家。”
妇道人家?商商蠕了蠕嘴巴,她想问掌柜,所谓的妇道人家,是正与歪瓜裂枣踉踉跄跄的俩还是二楼那个让人一言难尽的,这话她到底没敢问,如果傻到进贼窝问贼惦不惦自己,那就不是傻而是智熄了。
理智尚存的商商很矛盾,如果住下来,就是笨猪跳进老虎嘴,笨死的;如果不住,那肯定会被小易笑话。
“姑娘?”掌柜敲敲台面。
“住一晚要多少银子。”商商咽了咽口水,心里开始打鼓,而且是退堂鼓。
“哦,我们花字房要一吊钱,竹字房要半吊钱。”
商商佯装皱了皱眉,揪着包袱说:“太贵了,打扰了。”说完她被鬼撵似的拧身往大门走去,可走出门后,商商傻眼了,小易早已离开。
小镇入夜后万籁俱寂,空荡荡的街道,夜色里只能看清剪影的屋檐,飞檐走壁只是路过的猫星人,无不在告诉商商,她孤立无援的事实。
“怎么走了!”她急得跺了跺脚,低声咒骂道:“死小易,不知道女生要等的啊,死混蛋注孤生!”
怎么办,人生地不熟的,商商看着静悄悄的街道,兴隆客栈是回不去了,干脆走回那个漕帮去,可往哪儿走啊,刚才她光顾着在车里乱想,根本没看路。
被自己愚笨气到的人,哭丧着脸,鼻子里哼哼唧唧,终是负气选了一个方向跑,商商其实有些慌不择路,她怕鬼,也怕坏人。
“哎,小心!”一个苍老的低呼声从巷口传来。
哗啦一下,小跑中的商商身上一凉,她吓了一跳,连忙往后退,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水已把半身长裙都淋湿,水珠哒哒哒从裙上滚落到鞋面。
狼狈的商商,欲哭无泪的看着始作俑者,那个老妪一脸诧异,忙不迭地放下手里的木盆。
“对不住,老婆子老眼昏花,没看到姑娘你。”老妪愧疚极了,她揪着裙摆当布用,想给商商擦干净。
老人佝偻着背给自己擦裙子,商商上一秒的怒气消了,反而觉得很不好意思:“不用了,我抖一抖就好。”
老妪连说要擦擦,商商坚持把人扶起,二人你来我往,还是年轻力壮的赢了,老妪愧疚又感动地握着商商的手,说道:“姑娘,你心底好,会有好报的。”
“没事,老奶奶你别挂心,我待会儿找到客栈,换身衣服就好。”商商大大咧咧的冲老奶奶咧嘴一笑,不忘露出两颗讨巧的虎牙。
“客栈,姑娘你大半夜找什么客栈,这附近就只有那个兴隆客栈一家,没别的了。”老奶奶仍拽着商商的手,忧心忡忡的看着夜色下的街道说:“姑娘,你若不嫌弃,就住我家,我姑娘出嫁后有屋空着。”
“会不会太麻烦。”商商有些心动,她腼腆的咬着下唇,希望对方挽留自己的眼神控制不住的殷切起来。
“说什么话,是我对不住姑娘在先。”
“那叨扰了。”她偷偷在背后比了一个‘耶’的手势。
住处解决了,商商颠颠儿跟在老奶奶身边,走到门口还不忘把木盆捡起来,老奶奶忍不住夸她心地善良,哎呀,商商美滋滋地扬起下巴,哼,她身上也有光环的好不。
人善人欺天不欺。
“甘婆婆,你女儿不是死了么。”空旷的街上,倏然间一个幽森的男声自背后传来,配合着无人的寂静,冷风,让人遍体生寒。